廖子旭只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和岳谨言是师徒关系，而他们两个和海域上的龙族似乎都有旧怨，其余再详细的一概不知，虽然有心反驳，但是怕说错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好在黑龙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看样子以前也多是隐忍，这才没有引起注意。

龙四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一来是涂山狐一向护短，不然也不会屡次为黑龙出头。二来，即便不看黑龙的面子，他当着涂山狐的面越过她侮辱她视为徒弟的人，本身就打了她的脸。三来，战事吃紧，自己来找杨戬的麻烦已经没什么好名声了，涂山狐如果以这个为借口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涂山狐并没有对他出手。

而在龙四没看到的角落，岳谨言右手在衣袖的遮挡下画了一个法诀，变为一束不起眼的红光顺着地面没入龙四的身体，杨戬也看到了她的手段，不过什么都没说，看样子是不打算介入他们妖兽之间的纠纷。

那次闹事之后，龙四忐忑了好几天，就连在战场上都时刻留着一个心眼生怕黑龙或者涂山狐背后下黑手，不过就连穷奇都因为看他不顺眼借着打魔族的由头朝他扔过几个火球，涂山狐还是没什么动静。

看样子是打算战事结束之后再找自己秋后算账？是的，龙四从没考虑过岳谨言会放过他这一码，这也是海域龙族以前找涂山麻烦得来的惨痛教训。

在龙四防备着他们的同时，廖子旭也在防备着龙四。不过他一直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进到这个灵石空间来冒险的，在参与战争的同时他也都没忘记学习这个时代还活跃着的，千年之后早就失传了的各种精妙的术法。

灵石里的时间仿佛过的快了许多，原本应该格外艰难的神魔之战，不到半月就差不多落下帷幕，而在魔界众人退回结界另一边之后，龙四也倒在了战场上。

龙四倒下时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有没有受伤自己再清楚不过，这种动弹不得的伤势绝无可能，他是被人暗算了的。

只不过无法开口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涂山狐站在他旁边，低着头，用最平淡地语气问他怎么了，却在没人看见的角度里，用满是恶意的脸看着他去死。

“你……你、你……”

杨戬知道龙四的死和涂山狐那天的小动作脱不了干系，不过这是他们妖兽之间的恩怨，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真是可怜啊，不过你也算是倒在战场上，死得其所吧。”

岳谨言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说着惋惜的话，赞扬着死在最后的战场上的小辈，衣袖一挥，龙四死后留下的巨大龙骨就随风而散。

“龙族的遗骸总是不得善终，你大概也是希望这样的吧。”

话虽如此，只不过龙四终归也只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廖子旭看着这一场景，龙四死前的表现足以证明这件事和岳谨言脱不了关系，只不过在场的人都不在意罢了。在一众妖兽眼中这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死了一个龙族让人讨厌的皇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沉默着站在一旁，然后看着岳谨言转过身面对他，说了一句。

“走吧，回去吧。”

他以为这是对黑蛟龙说的，可是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与黑蛟龙的身体分离，这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而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竟然不是千年前那个作为妖尊的涂山狐，而是千年之后懒洋洋地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岳谨言。

岳谨言先廖子旭一步醒来，睁开眼时涂青苑还是小狐狸的模样趴在她的怀里，仰着头看她，应该是感受到了她身上气息的变化。

“涂青苑，我现在和你说的事情你要记好，并且谁都不能说。”

“现在的天地灵气不足以支撑我继续修行，不久之后我也会步我那些老友的后尘消散于天地间。到时涂山结界恐会土崩瓦解，我护不了涂山一世了。”

“老祖宗……”

涂青苑从小调皮捣蛋惯了，这一次也是违背族规，没等修炼出四尾就跑出山头，她没想到涂山现在的形势原来这么严峻。

“廖子旭经此事后实力会再度进阶，他欠我这个人情，日后也会照拂涂山一些。”

岳谨言伸出一根食指点在涂青苑的眉心，从指间蔓延出屡屡红光隐入涂青苑的额头，一个殷红的水滴形印记出现在涂青苑的眉间。

“我将结界术传给你，日后自有用到的时候。”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廖子旭的气息早已趋于平缓，紧皱的眉头也有一瞬间松动。

廖子旭清醒之后，岳谨言撤下了包裹住车厢的结界，马车外的几个除妖师连一丝异常都没有察觉到，他们在灵石中消耗的时间，在这边不足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