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慢慢把一盏茶全喝了,把空茶盏递给琴剑,看向还在习练骑射的侍卫们,吩咐棋书:“今日的骑射习练就到此为止,你去传我的话,让他们先回去,喝茶吃果子歇半个时辰,然后换了水靠,去万碧湖那边习练水性去。”
琴剑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
赵臻在一楼冲了澡,换上夏日穿的青纱道袍凉鞋净袜,径直往楼上去了。
宋甜回到摘星楼,正在紫荆的服侍下用薄荷香胰子净手洗脸,忽然听到窗子那边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便匆忙洗了脸,吩咐紫荆:“你把这些拿下去就不用上来了,我歇一会儿再走。”
紫荆离开之后,宋甜这才拔开窗闩,打开了窗子。
她一打开窗子,对面松涛楼三楼虚掩的窗子也打开了,一个清俊少年出现在窗内,微湿的长发用白玉簪绾着,目若明星,肌肤似雪,唇似涂丹,身上穿着青纱道袍,瞧着颇为清爽,正是赵臻。
宋甜盯着看了又看,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太阳底下晒了?”
赵臻的肌肤甚是白皙,不过一进入夏天,他略在太阳底下晒两次,就会渐渐黑起来。
奇怪的是,他每次晒过太阳出了汗,肌肤都会白得晶莹,然后第二天再看,就发现他的脸变黑了。
不过他黑得快,白得也快,捂个几日不见太阳,脸就会渐渐白回来。
赵臻不太在意自己这张脸,“嗯”了一声,道:“是不是我变黑了?变黑也没什么,男人黑一点好看。”
宋甜:“……我觉得你白一些好看。”
赵臻笑了。
他笑起来极好看,凤眼眯着,圆润的鼻头皱皱的,似春风拂过,似碧水荡漾:“我又不是小白脸!”
看着宋甜洁净清爽的脸,赵臻又道:“对了,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宋甜沉溺在他的笑容里,一时有些失神,闻言忙道:“是呀!”
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赵臻耐心解释道:“你每日都在藏书楼那边,白日根本不回这里,今日突然回来,可不就是找我有事?”
宋甜不禁也笑了,道:“我给你做了几双鞋袜,不过怎么给你呀?”
东西太多了,又是白日,若是扔过去,动静太大了。
赵臻说了声“我有法子”,便从窗口消失了。
片刻后,赵臻拿了一根小厮用来挂灯笼的竹竿过来了。
他把竹竿放平,往宋甜这边的窗口探了过来。
宋甜没想到赵臻所谓的“我有法子”竟是指这个,觉得甚是有趣,把提盒拿起,挂在竹竿上,然后抬起竹竿,提盒就自己滑了过去。
赵臻取下提盒,收了竹竿,知道该走了,却依旧恋恋不舍,想了想,道:“你今晚要回家么?”
宋甜“嗯”了一声,道:“要出发去京城了,我回去安排一下。”
赵臻沉吟着道:“那我明日去你家看看去。”
宋甜惊讶:“你……怎么去?豫王驾临宋府,这件事可是会轰动宛州城的。”
赵臻抬眼看她,凤眼流光溢彩,分明是有了有趣的念头:“你明日上午在家等着就是。”
宋甜知道他主意多,便笑着道:“我住在深宅之内,我倒是要看看,你明日如何能见到我。”
两人说完话,宋甜关上窗子,又回藏书楼去了。
一直到了天黑透,宋甜这才带着紫荆,乘了王府的马车,往卧龙街去了。
马车停在了宋府二门外。
才十二岁的小厮宋柏守着大门,原本负责守门的小厮宋榆并不在门口。
宋甜也不让宋柏去通禀:“就你一个人,你还是看着大门吧!”
她扶了紫荆下了马车,径直进了二门,见凌霄花棚下挂着灯笼,一个婆子正在凌霄花棚下纳凉,便叫过来吩咐道:“你去寻二娘,就说我往三娘那里去了。”
二娘最聪明不过,一定知道她的用意。
婆子答应了一声,往兰苑寻二娘张兰溪去了。
宋甜带了紫荆,也不打灯笼,继续往西偏院方向走去。
张兰溪卸妆罢,正要解衣上床歇息,得了消息,心里却道:大姑娘为何回来得这般急,也不预先让人通禀一声?
婆子又道:“二娘,大姑娘带了紫荆,往西偏院去了。”
张兰溪点了点头,也不再妆扮,让锦儿带着灯笼,快步向西偏院走去。
宋甜到了西偏院的角门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西偏院里隐隐传来男女笑声。
宋甜抬手从发髻上拔下银簪子,从门缝里探进去,轻轻拨弄着门闩,只听“咣当”一声,门闩落了下来。
她轻轻推开角门,带着紫荆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葡萄架四周挂着月白薄纱,葡萄架下摆着睡榻,旁边石桌上放着盏水晶灯,影影绰绰如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