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学习极为认真,一边听,一边用笔蘸了朱砂在小册子上记笔记,看得魏霜儿都叹为观止。
一直等到将近中午,魏霜儿这才教学完毕。
宋甜觉得今日大有收获,笑眯眯把一脸懵的魏霜儿送了出去。
宋甜又把小册子复习了两遍,确定牢记在心了,便把小册子扔进了金姥姥烧火的灶膛里,眼看着小册子被烧为灰烬,这才放下心来。
紫荆悄悄问宋甜:“姑娘,二娘三娘都来寻你了,你在老爷面前预备怎么说?”
宋甜笑了:“我什么都不说,我爹自有决断。”
见紫荆不懂,宋甜便耐心解释道:“如今家里有二娘主中馈管理家事,三娘伺候我爹起居,岂不正好?”
就目前来说,张兰溪和魏霜儿地位平等,彼此制衡,这是对她最有利的局面。
紫荆觉得自家姑娘自从满了十四岁,一天比一天聪明,一天比一天有见识:“姑娘,你真聪明,我都听你的。”
宋甜眼睛弯弯看着她:“紫荆,我会照顾你的。”
这一世,我要好好照顾你。
你如今被人叫“丑丫头”,等你老了会被人称作“丑妈妈”。
虽然不离这个“丑”字,可这一世你要长命百岁地丑下去。
反正我不嫌弃你。
到了傍晚时分,宋甜正和紫荆收拾行李,宋志远却过来了,两个小童宋梧和宋桐一人抱着一个锦匣跟在后面。
把锦匣放在明间的八仙桌上后,宋梧和宋桐就退了出去。
宋甜奉了一盏糖桂花百合茶给宋志远,好奇地看向匣子:“爹爹,匣子里面是什么?”
宋志远尝了一口茶:“你打开看看。”
宋甜打开一个匣子,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崭新的小银锞子。
她拿起一个掂了掂,确定是差不多一两重。
宋志远品着茶,道:“你看看内壁有什么。”
宋甜把银锞子翻了过来,对着竹丝门帘透进来的丝丝缕缕的阳光细看,却见内壁角落里刻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字。
她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一个“宋”字。
前世宋甜嫁往京城,就有一箱子这样的小银锞子,只是她爹那时候没跟她细说。
待到她要上轿了,她爹才告诉她有一箱银锞子,嫁妆单子里没记,是给她用来打赏用的,另外还有一箱独玉玩器,是让她送礼用的。
这一箱小银锞子,她打赏用了一些,剩下的全被黄子文偷走在院里养粉=头了;至于那箱独玉玩器,她逃回宛州时带了回去,落入了吴氏手里……
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就算是富可敌国又如何,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肥羊。
“另外那匣子里都是些独玉玩器,”宋志远絮絮交代道,“豫王府何等处所,怕是人人长着一双富贵眼,咱家别的没有,银子可不缺少,你该打赏就打赏,该送礼就送礼,不要悭吝……”
宋甜眼前模糊了,眼前情景似乎与前世出嫁前情景重合,宋志远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宋志远交代完毕,发现宋甜半日没说话,看了过去,却看到宋甜眼泪汪汪,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笑了起来,道:“哭什么,咱家有钱着呢,这些不算什么。唉,只可惜你不是儿子,我挣下这偌大家私,怕是要便宜了外人……”
这话宋甜可不爱听了,她用手抹去眼泪,皱着眉头道:“女儿怎么了?女儿照样能够继承家产,你也别想着生儿子了,多把心思用在挣家业上去,将来都给我,我用这家业去做些大事,到时候都留你的名字,让你青史留名,史称‘宋大善人’。”
宋志远见宋甜居然劝他向善,“嗤”了一声,起身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了。”
他今晚要去和章招宣夫人约会,这位可是国公爷的儿媳妇,地位尊贵的朝廷命妇,他还得回书房沐浴更衣,懒得花时间和宋甜争辩,因此头也不回急急离开了。
第三日上午,宋甜见一切齐备,这才备了礼物,带着紫荆乘马车往王府后巷金家去了。
李玉琅正在金家等着宋甜,见宋甜来到,忙上前握住了宋甜的手:“我都等你好一阵子了!”
宋甜给金太太和谢丹见了礼,又说了几句闲话,得了金太太的允许,这才与李玉琅往后园散步去了。
登上卧云亭后,李玉琅趴在栏杆上,看着无边无际的王府花园道:“你今晚进了豫王府,不知道会住在哪里。”
宋甜在一边看着,按照记忆分辨着王府的大致方位,道:“陈尚宫住的和风苑位于豫王府的东边,我们四个新进女官,应该住在和风苑附近的院落。”
豫王今年才十六岁,未曾大婚,也无姬妾,王府内院闲置的空院落实在是太多了,她们这些新进女官还真说不定住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