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想起琴剑说宋甜也报名参选了,当下接了过来,打开后先飞速浏览了一遍。
待找到“宋氏,小字甜,十四岁,宛州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宋志远女”这一行字,他心里莫名先松了一口气。
见宋甜名字前方用朱砂点了一个点,赵臻看向陈尚宫:“陈尚宫,这是——”
陈尚宫恭谨回道:“启禀王爷,这位宋氏女,其父先攀附太师徐永亨,又投靠殿前太尉黄连,立场不明,下官有些难以决断。”
豫王脑海里浮现宋甜热切望着自己的模样,低声道:“宋志远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让宋氏通过吧!”
就算宋志远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也不怕。
陈尚宫答了声“是”,接过折子,又回了几件事,这才退了下去。
三月十五是豫王府女官遴选初试结果公布的日子。
宋志远提前寻了门路,托人往豫王府打听,谁知豫王府门户极严,他托的人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既然尽了力,那结果也就无所谓了。
这日宋志远进了衙门,与正提刑李鑫升厅,两边刑杖罗列,命人带上人犯,开始查办案件。
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宋志远这才骑着马带着小厮宋槐回了卧龙街。
他在书房换了衣服净了手脸,打扮得齐齐整整,打算等天黑出门去见新相交的情人齐三嫂。
齐三嫂是宋家绒线铺新来的伙计齐三的娘子,二十七八岁年纪,是个风情万种的黑里俏少妇,两人最近打得火热。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宋志远就躺在醉翁椅上,让宋竹给他读宋甜送他的《大安律》。
宋竹读了不到一盏茶工夫,宋志远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宋竹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您快醒醒!”
宋志远睁开了眼睛。
宋竹急急道:“老爷,金舅爷家派了小厮阿宝过来传信,说大姑娘通过了豫王府女官遴选初试。”
宋志远晃了晃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道:“快叫阿宝进来。”
阿宝年纪虽小,口齿甚是伶俐:“……大姑娘过了初试,李千户家的姑娘也过了初试,我们老爷说三月十九那日,豫王府会派轿子来接大姑娘去豫王府,参加三月二十由陈尚宫主持的面选,让大姑娘好好准备一下。”
宋志远又问了些细枝末节之事,心下也是欢喜,赏了阿宝三钱银子,让宋竹送阿宝出去了。
他在书房里踱了一会儿步,最后下定了决心:黄太尉那边的交情不能断,豫王府这条路也得试着走一走,万一成功了呢?
决心已定,宋志远吩咐宋竹:“你悄悄去东偏院,把这件事和大姑娘说一下。”
事情没成之前,还是不要大肆宣扬的好,免得到时候没选上,甜姐儿面上无光被人嗤笑。
宋竹答应了一声,自去传话。
宋甜正在临摹苏轼的《寒食帖》,闻言把笔搁在了素瓷笔搁上,含笑道:“我知道了。你和我爹说,我会好好准备的。”
宋竹又补了一句:“阿宝说李千户家的姑娘也通过了初试。”
宋甜送走宋竹,心里纳闷:若是按照前世轨迹,李玉琅应该是嫁给陕州王都监的次子为妻……难道这一世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
不过有李玉琅作伴,去豫王府参加面试时她就不孤单了。
转念宋甜又有了一个疑问:陈尚宫呈上通过初选的名单时,豫王看到我的名字,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想到这里,宋甜心里有些乱,索性到外面散步去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庭院里黯淡了下来。
宋甜独自立在栏前,闭上眼睛,闻着晚风中氤氲的月季花香,告诉自己:宋甜,你进豫王府是为了保护豫王,万不可像前世一样,对豫王产生那种小儿女的绮思!
一颗躁动的心渐渐定了下来,宋甜浑身充满了力量,也不去继续临摹苏轼的《寒食帖》了。
她转身去了东厢房,开始摆弄她那些瓶瓶罐罐,继续试炼解毒的方剂。
蔡和春只是一枚棋子,即使扳倒了蔡和春,他背后的人还会利用别人向豫王下毒,宋甜打算炼制出解毒的方剂,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即使是毒药,也得对症下药,因此最好能弄到蔡和春的毒,她才能更有针对性地炼制解药。
进了豫王府,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悠闲自在了,须得紧张起来,保护豫王,报答豫王恩情,护得豫王周全,然后她就海阔天空过自己的日子去。
宋志远自从到任,每日坐在提刑所衙门里面,升厅画卯,问理公事,十分有兴头。
转眼到了三月十九,这日宋志远有些坐不住,没等到下衙十分,就匆匆起身,辞别了李提刑,急急骑马回了卧龙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