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赵臻发现,不知不觉中,宋甜已经进入了他的生活,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觉得有些怕。
怕自己有了软肋,怕自己被宋甜轻易舍弃,怕自己像母妃一样付出一颗真心却被无情践踏……
早上宋甜去上房给舅舅舅母请安。
金云泽已经去守备衙门了,上房只有金太太。
金太太笑着道:“甜姐儿,你来得正好,陪舅母用早饭吧!”
宋甜自然是答应了,却问起赵臻的起居:“舅母,宋百户昨夜来了,歇在了舅舅的外书房,他夜里睡得晚,早饭晚些时候再让人送去。”
金太太瞅了宋甜一眼,笑了起来:“甜姐儿,你还不知道呢,宋百户天不亮就走了。”
宋甜吃了一惊:“他夜里刚来,怎么走那么早?”
金太太见宋甜也不知内情,便道:“像是有急事,要赶城门开的时间,急匆匆就带着跟随的人离开了,你舅舅也不知道原因。”
宋甜心中纳闷,一直到用罢早饭,也没猜出原因,便不再多想,带着紫荆去了西偏院,送葛二叔他们运送从互市上换回的各种毛皮和人参等物回宛州。
伙计们装车的时候,宋甜跟葛二叔商议这些货物是运送到京城,还是直接运送回宛州。
宋甜担心单是宛州城,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皮货和山参。
她的意思是这些皮货和山参在京城销得更快,利润更高,黄连在延庆坊有皮货铺和生药铺,这些皮货和山参可以留一批在他那里,或者卖给他,或者寄卖,到底比在宛州利润更高且不易积压。
葛二叔沉吟了一下,道:“大姑娘您说的在理,可是没有老爷的吩咐,临时求见黄太尉,黄太尉高高在上,我哪里能见得着呀!”
宋甜很了解黄连,微微一笑,道:“我有法子。”
她把提前写好的一封信和随身带在身边的她爹的拜帖递给葛二叔:“到了京城,你让伙计在码头守着,你拿着这封信去太尉府,把我爹的拜帖给门房,黄太尉应该会见你。待见了黄太尉,你把我这封信给他就是。”
葛二叔将信将疑,接过这封信,妥善地收了起来。
货物很快都装好了,葛二叔等人要出发了。
宋甜一直把葛二叔送到了大门外,再三叮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人命比什么都重要,钱可以再挣,人命却只有一次。”
葛二叔会意:“大姑娘,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王庆在一边听了,心中感动,忍不住也开口道:“大姑娘,您放心,我和众兄弟以后就认定大姑娘了,一定会好好护着葛掌柜和货物的。”
他不善言辞,说话慢慢的,极讲义气。
宋甜没那么多花言巧语,却真诚善良,把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当自己人看。
江湖人讲究以心换心,以真诚换真诚。
比圆滑世故的宋志远相比,他和兄弟们都更服气聪明善良待他们真诚的宋甜,愿意跟着宋甜。
宋甜闻言开心极了:“那我等你们明年还过来!”
众人应了声诺:“大姑娘放心吧,小的明年还护着葛二叔过来!”
金云泽担心王庆和他带来的那十二个排军不够用,又拨了二十个精壮士兵护送葛二叔他们去宛州。
宋甜目送车队越行越远,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心里不免空落落的。
到了晚上,金守备在守备衙门值夜,晚上不回来了。
宋甜和谢丹在上房陪着金太太说话。
谢丹闲不住,拿了些白绫出来,裁剪成帕子,用绣绷绷着,预备在白绫上绣花。
宋甜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见谢丹绣的桂花甚是玲珑可爱,便也裁剪了一方帕子:“嫂嫂,我也绣一方帕子。”
金太太笑着问她:“甜姐儿,你打算绣什么?”
小炕桌上铺着红毡条,宋甜把帕子摊开在红毡条上,拿了粉饼在上面勾勒着,不知不觉就勾勒出了牡丹花的形状。
她脑海里浮现出在京城豫王府时赵臻画的那些牡丹,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我想绣牡丹。”
谢丹凑过来看:“并蒂牡丹么?”
宋甜想起赵臻,不由自主道:“不,不是并蒂牡丹,是一朵洛阳城的白雪塔,一朵宛州城的红月季花。”
在京城豫王府,赵臻曾吩咐小厮送了几盆牡丹花到她的住处,其中就有一盆白牡丹花,花名唤作白雪塔,又叫玉楼春。
白雪塔花盛开时洁白如雪,晶莹剔透,层层堆积如玲珑之塔,因此被称为白雪塔,是宋甜见过的最美、最纯净、最华贵的牡丹花。
白雪塔盛开在王府花园,就像赵臻生长于皇宫大内。
不管是白雪塔,还是赵臻,都是那样好看,那样洁净,那样高贵,那样不容亵渎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