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嶂答了声“是”,自去传话。
马车缓缓启动,向前而去。
金太太今晚亲自下厨,蒸了宋甜爱吃的宛州扣碗,正等着宋甜回来。
宋甜命人去柳林酒楼叫了几个席面送到西偏院为众人压惊,自己洗了手脸,换了家常衣裙,在上房明间陪舅舅和舅母用晚饭。
蒸扣碗是宛州的特色,金太太蒸了一碗条子肉,一碗肉丸子,一碗炸排骨,又蒸了一碗炸莲条,一碗素丸子和一碗炸豆腐,三荤三素,全是宋甜爱吃的。
宋甜今日受到惊吓,晚上就化惊吓为为食欲,竟比平时饭量还要大不少。
金太太在旁见了,想着宋甜是白日太累太饿了,便又给了夹了一个肉丸子:“你还在长身子,多吃点也无碍。”
宋甜用罢晚饭,挨着金太太趴在罗汉床上,眼前摆着一本书,心里却在想赵臻。
她对赵臻信任得很,坚信赵臻一定会活捉萧六郎,因此毫不担心他的人身安危,只是怕他晚间过来看自己时还没来得及用晚饭,便问金太太:“舅母,您炸的这些条子肉、排骨和丸子,厨房里还有没有剩的?”
金太太拍着宋甜的肩膀:“既然炸一次,自然炸不少的,你放心,明日还给你蒸扣碗。
宋甜撒娇道:“舅母,我觉得宋百户晚些时候也许会过来,到时候让厨房给他蒸几个扣碗,煮一小锅碧粳粥。”
金太太见宋甜居然开窍,知道心疼未来的小女婿了,不禁笑了起来:“好好好!舅母交代厨娘,晚上等着给宋百户蒸扣碗煮粥。”
宋甜小猫一般依偎着金太太:“谢谢舅母!舅母真好!”
她前世去世时也才十七岁,即使重生了,很多时候也还是小姑娘的心态,尤其是在舅舅舅母面前,爱撒娇,爱挨着舅母,听舅母絮叨……
一直到了亥时,见赵臻还没有过来,宋甜想着城门已经关闭,赵臻今晚怕是不来了,便戴上金太太给她做的灰鼠手筒,带着月仙往东跨院去了。
宋甜在炕房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晾干头发就睡下了。
月仙在东厢房睡。
紫荆原本也在东厢房睡,只是她今晚受了惊吓,非要跟宋甜睡一屋,宋甜便让紫荆搬了铺盖过去,跟她一起睡在炕上。
子夜时分,宋甜睡得正香,却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姑娘,主子过来了!”
是月仙的声音。
宋甜穿上白绫袄,系了条玫瑰红锦裙,用一根簪子随意挽住头发,便起身去开门。
紫荆被吓住了,小鸟一般紧跟在宋甜身后。
门外月仙打着灯笼,一个头戴兜帽,身穿藏青缎面貂鼠斗篷的清俊少年正立在门外,一见宋甜,凤眼含笑,声音清朗:“甜姐儿!”
正是赵臻!
他穿的斗篷是宋甜给他做好从宛州带来的!
宋甜心中欢喜,一把把赵臻拉了进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口中道:“有没有受伤?”
赵臻摇头:“没有。我很好。”
宋甜还不信,踮着脚伸手去解赵臻的斗篷,要细细检查一番。
赵臻羞得耳朵红透,却也一动不动任凭宋甜动作。
月仙一眼见紫荆呆立在宋甜身后,伸手一把把紫荆拉了出去,低声道:“咱们先回屋。”
紫荆扭头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委屈:“我的铺盖还在姑娘炕上呢!”
月仙忍着笑,道:“今晚你跟我睡就是,保证热炕头暖被窝。你先回房里睡下,我还得过来服侍姑娘……”
她说着话,把紫荆送回东厢房安置睡下,自己又回正房服侍。
宋甜解了赵臻的斗篷,隔着衣服在赵臻背部、手臂、肩膀、腹部和腿上都摸了摸,发现他神色如常,这才相信赵臻没有受伤,便又问他:“渴不渴?饿不饿?”
赵臻率众把萧六郎一伙人一网打尽,派人连夜送往蓟辽总督府了,因怕宋甜担心,他又叫开城门来到金宅,这会儿自然是又渴又饿,当下老老实实道:“很渴,很饿。”
宋甜起身吩咐月仙去厨房要茶要饭,还特地低声交代了一句:“拿一个银锞子赏厨娘。”
虽然舅母交代过厨房了,可是让厨娘等到半夜,还是得给些赏银才是正理。
不一时扣碗、热好的葡萄酒和碧粳粥都送到了。
赵臻用饭,宋甜坐在他旁边陪他。
赵臻习惯了寝不言食不语,不过宋甜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宋甜得知那个萧六郎是辽国皇帝的同母弟弟楚王耶律景深,不禁吃了一惊:“既然是辽国王爷,为何会来张家口堡这样的边境小城?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么?”
赵臻瞅了宋甜一眼,道:“我已经派人把他送到是总督府了,总督府自有能人,总会审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