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反驳道:“你几个好大的威风。”
“人家客人花钱吃饭,吃到劣菜竟不能说了,是何道理?怎地你舌头精贵便可帮人决断了?如果几位客人所言如实,便是闹到公堂之上,也是他们的理。”
“至于几位,如今这气派也是靠家里父兄殚精竭虑换的,好歹体贴着点,不说帮忙,也莫要学前两日那苟公子一样,给家里添麻烦。”
一番话堵得一众公子脸色猪肝紫,但看向来人,却也不是他们能以势压制的。
来人魏映舒他们并不面生,因为这人已经找过他们无数麻烦了,虽则都是口角争锋,却次次都让人败兴,只觉得看到他这张脸都晦气。
便是魏映舒的裙下臣之一,尚书公子高乐章的妻弟了。
高乐章当年替魏映舒做靠,赢了天香楼,却因魏家当年之事真相大白,名声大损,从原本无数闺中少女的如意郎君变成了笑话。
便是高尚书也因这事受政敌奚落,烦不胜烦。
高尚书可不是其他败家子的父亲一般,对家里小祖宗们舍不得打舍不得碰。
当时便将高乐章禁闭在家,择日成亲,想逃跑直接打断过他的腿。
高乐章拜堂那天都是一瘸一拐的。
后来便是成了亲,也对魏映舒痴情不悔,甚至因为愧疚,对她极尽照顾保护,否则为何魏映舒身处旋涡中心,这么些年为何安安稳稳?
魏映舒利用他的愧疚,两人如今依旧是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这便苦了高乐章的妻子,原本高门贵女,也不是非嫁他不可,父亲是封疆大吏,当时在外当差,没及时收到信,便在高尚书一再坚持下提早成了亲。
成亲之后才发现嫁了个棒槌。
人家姑娘是按高门主母培养的贵女,没多少怀春心思,丈夫心里有可意的人,有便是了。
两家结亲本就是利益置换,强强结合,夫妻之间感不感情的倒是其次,只要给她正妻尊荣与权力,事情别闹难看,你好我也好。
偏那傻逼就是成天辜负佳人的贱样,终日见了妻子便是些我虽娶了你但从来非我所愿我心永远留给那个纯洁的她。
那贵女见夫君是个看走眼的二百五,当机立断弃号重练,一碗猛药下去,摁着硬是行了几次房,怀了身孕,生了儿子,既然这辈子没命享受妻荣,便培养儿子享受母贵了。
只是幼弟却咽不下气,对于这对狗男女厌恶至极,得空了就来找麻烦。
高乐章妻子姓方,便叫他方公子吧。
那方公子完话,便来到几个外地富商那桌,看了眼那道开水白菜,用勺子搅动两下,一看便知人家客人没有撒谎。
便对魏映舒道:“来,你是主厨,尝尝你这得意之作吧。”
此时酒楼里所有客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了,原本几个公子赶走那些客人便平息的事,如今方公子掺和进来,怕是不能善了。
只是魏映舒之前才遭裴凉当众羞辱她以次充好,自然不会短时间内犯这种错误,于是开业前跟母亲谆谆嘱咐,让她莫要因小失大。
也亲自对材料把了关,高价聘回来的厨子虽然不及当初林厨他们灵活多变,但也是经验丰富的。
魏映舒不信自己还会出这种纰漏,若是这几个客人动手往里掺的假,她定能品出来。
于是忍住不适,拿了个干净的汤匙舀了一勺汤尝了尝。
果然,汤底有沉淀渣,汤味寡淡,一看便是掺了水的。
那几位见有贵人撑腰,也想讨回公道:“如何,没有冤枉你吧?”
魏映舒却笑了:“这道开水白菜,并不止您一桌点,汤底全是一锅出来的,因何别桌没有问题,唯独几位这碗汤浮杂寡淡呢?”
几个外地客人都气懵了:“你是何意?莫不是我们自己造假冤枉你不成?”
魏映舒道:“几位随时带着水囊,这高汤一股生水味,不敢多做猜想,只是这瓜田李下——”
几个公子笑了:“正是,不信你们可以尝尝其他桌,想必这么多客人也不至于吝啬。”
“一锅出来的东西,就你们有问题,分明就是你们偷偷往汤里兑水,栽赃挑事。”
“说,到底是不是对面派你们来的?是不是要挨了板子才肯开口?”
“管他们作甚?直接扭到对面去质问。”
众人正要让家丁一哄而抢,那方公子却道:“等等——”
魏映舒看向他,脸上屈意更浓:“方公子,我知你我有过节,却也不能行这卑鄙之事。”
方公子冷冷一笑,并不理会这女子,他示意一番,几个随从立马冲进后厨,其他人拦都拦不及。
不一会儿那几个随从便从后厨里抢出一只大铁桶,后面是跟着追出来的魏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