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一夜露华浓(28)
当剧痛占据大脑,骁粤才低头看了看插在胸口的发簪。
“骁粤……”
“滚开!别碰他!!”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见黑压压的人头窜向长街的尽头,齐德隆和储玉逆着人潮向他奔来,锋利的剑刃刺进了皮影姑娘的嘴里,喷溅的献血染红了她后脖颈的青鸟纹身…
“骁粤!”
呼喊他名字的人就在耳侧,他却无法回应,他的视线迅速上移,璀璨暮瞭的星空映入了眼底。
骁粤直挺挺地跌进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
那道细微的光越渐远离,黑暗将他彻底吞没,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他的身体随着意识不断下沉,这是一个完全不存在喧嚣的世界,宁静得时间都不曾流逝。
他的衣物被完全褪去,脊背触上极度柔软的布料,他的手往前一揽,便抱住了另一具光洁而紧实的肉体,那是一张他切切于心的脸,他们耳鬓相交,手脚相缠,拼命地交换着无法宣泄的情感。
……
潇湘阁门前,齐德隆和储玉坐在的石阶上,耳边是侍女仆人及医官们匆忙的脚步声。
储玉穿戴成了信王府女仆的模样,端着下巴,看着远处的樱桃树,道:“这都好几日了,怎么换个药还这么大阵仗,他伤势也不重啊。”
齐德隆也双手撑着下巴:“大概是某个渣男觉得良心不安吧。”
储玉问道:“渣男是何物?”
“渣男就是极度自私,极度阴险,不负责任,负心汉,大混蛋!!”
储玉微微偏过头:“渣男也有良心?”
“当然有,不然狗吃什么?”
褚玉略一思索,道:“好像也对。信王也太过分了,居然这么对我家将军…”
“呸呸呸呸!!”齐德隆猝然推了储玉一个趔趄,“跟你说多少遍了,现在你是王府的丫鬟,这里只有骁倌人,没骁将军,口没遮拦你想害死他啊!!”
储玉赶紧捂了捂住,低声道:“那…那个渣男他可是要迎娶珺瑶郡主的,怎么还强迫…倌人当街吻他呢。”
齐德隆喷了口鼻息,疑惑道:“是啊,现在闹得尽人皆知,南粤的皇上怎么都不管管,骁粤如今在民间身份备受争议,即便强行换了身份,皇家的人怎么一点也不怀疑?”
储玉道:“所以珺瑶郡主说信王的所作所为都是南粤皇上默许的。”
南粤皇上??齐德隆道:“不会是南粤皇上想要驭兵之术吧?”
储玉窥视四周,凑近道:“好像是,现在南粤朝中的凝聚力很强,据小道消息,朝中蠢太子只是幌子,真正的储君在信王和方侯爷之间。”
“方侯爷?”在齐德隆的眼里,方裕物就是个疯子。
储玉一点头,声音压得只剩气音:“信王是南粤皇上的第二个儿子,十岁封爵开府,方侯爷则是皇上最小的弟弟,可为何姓方不姓祁,民间众说纷纭。”
齐德隆“噢”了一声,叔侄俩…难怪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拽。
储玉又道:“而且珺瑶郡主一开始是要许配方侯爷的,被信王抢去了。”
齐德隆近日也略微打听到,皋戌国位于沿海,以油矿兴国,今年海啸地震不断,矿脉断裂,国政危机,民生艰难,所以才用和亲的手段向南粤求助。
没想到珺瑶郡主远道而来竟这般受气,连嫁个人都换来换去,倘若此次联姻真的如此重要,方侯爷被中途截胡,他不去不想办法力挽狂澜,反倒跑来跟信王抢驭兵之术是什么意思?
齐德隆不经想,难道储位之争的关键并不是联姻?而是那位骁将军?
于是他问储玉:“珺瑶郡主现在什么情况。”
储玉叹了口气,道:“还是被禁足宫中,郡主听闻花灯会一事,都哭晕了两次。”
哭晕……齐德隆一哂:“没想到你家郡主对那个渣男还这么用情至深。”
“才不是!”储玉反驳道:“郡主是听说将军受伤,又不能前来探望,所以才忧思过度。”
“感情着郡主是对你家将军用情至深啊!”齐德隆大悟。
储玉顿时空手比划了一个拔剑的姿势,道:“那叫姐弟情深!”
齐德隆赶忙请她收剑:“得得得!姐弟!!”
——“王爷到!”
储玉:“闭嘴,来了!”
褚玉一把拽齐德隆跪下,随着众人喊了一声:“参见王爷。”
自打从酬神灯会回来,连续三日,祁宸每日都来,只是骁粤也不怎么理人,见了不同的人分别就有不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