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皱了皱眉头,“那没人去抓张厂长吗?”
“怎么抓呀,抓不到!”布店老板猛地一拍大腿,“这日子就这么挨着呗,谁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说不定年后我就不开这店了。大妹子你家兄结婚,你们家里人也做新衣裳吧?我给你便宜点,你多拿点呗。”
阮文想了想,“那你再给我挑个家里头老人能穿的,给他做棉袄,要挡风耐寒的。”
“这灯芯绒就行啊,这布又好看又厚实,给老人家做大棉袄最合适。”
陶永安一旁风中凌乱,怎么又成了老人家适合穿的了?
这老板满嘴跑火车,也就阮文脾气好,瞧他生意不景气就买了那么多。
不过阮文属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种,到最后这些布料还是陶永安扛着。
“你这又是年轻又是年纪大的,买这么多布料干什么?”
“拿到村里给村长,还有老支书做衣服呀。”
陶永安恍然,“说的倒也是,你倒是挺有良心的。”
“那是。”
虽然阮文就这么一句话,压根没再说什么,但小陶同志觉得自己被骂没良心了。
“要不我回去再买点?”他下乡插队的时候,村里的老支书和村长对他倒是挺不错,当初恢复高考的消息刚传来,村长还鼓励他去备战考试呢。
“不用。我买的多,回头你衣锦还乡时捎带着些回去就行了。”
陶永安顿时眉开眼笑,“还是你想的周到。”
阮文让陶永安先回去,她自己去服装店那边看看。
这年头安平县一个小县城也没啥正经的服装店,其实就是一个小作坊。阮文过去的时候,店里关着门,她看了看到底没有在这边久留。
到了招待所刚好看到邱爱梅。
她跟陈主任正在往外去,看到阮文邱爱梅脸上有些尴尬,颇是有几分被人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您不是晕车吗,怎么多休息一会儿?”阮文的嗔怪让陈主任有一丝迟疑。
阮文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我回来的刚巧,方便带着我一块过去吗?”
邱爱梅在那一瞬间觉得阮文已经把她给看透了。
她不算是什么厚脸皮的人,尤其是想到明明是自己求阮文来帮忙的,却又瞒着阮文干这事儿实在是不太地道。
二棉厂如今的会计室主任邱爱梅扇了下自己的脸,“都怪我考虑不周全,是我想着让陈主任去看看那群老工,安抚他们一下。”
一方面是想要安抚老工人们,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老工人们趁机向陈主任诉苦。
陈主任本来就不是什么硬心肠的人,看到昔日一起工作的工友们这会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动恻隐之心那是人之常情。
说实在话,邱爱梅真不敢确定,阮文会不会帮二棉厂。
既然陈主任来了,那就在她这边说道说道。
如今被阮文戳破了用意,邱爱梅觉得脸上烧得慌,“是我心思多了。”
阮文看着又要给自己一巴掌的老大姐,连忙拦住了她。
“您别这样!”
这种小心机其实阮文也没有那么的烦。
自己在二棉厂工作时间不算太长久,也难怪邱爱梅会选择陈主任来帮忙。
要是她肯定也优先选择陈主任,毕竟这是跟二棉厂最有感情的一个人。
一旦陈主任想帮忙,那阮文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搭救一把。
“这件事先不着急,梅姐先把工人组织起来。厂里还有多少存货,有什么品类。生产线如今有几条,仓库里还有多少原材料,能够支撑着生产多久,另外就是那些款项,你把但凡是能叫的上来账目都整理出来,等着明天或者后天,就明天下午吧,到时候我和陈主任去厂里和大家开一个碰面会,来谈一谈未来棉厂怎么发展。”
两个中年妇女都看向了阮文。
陈主任的眼神里带着微微的诧异,“阮文……”
邱爱梅惊诧之后是惊喜,“好好好,我马上去办这件事。”
她生怕阮文反悔似的,连忙应下来去忙活。
看着离开的人,陈主任拧了拧眉头,“你有什么想法?”
“是有一点,不过还没想好。您放心好了,这里好歹是我当年起家的地方。我可不想日后飞黄腾达了,被人戳脊梁骨说‘阮文,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明明有能力救二棉厂一把却袖手旁观,简直猪狗不如’,你说这多影响我的名声呀。”
这话透着满满的孩子气,让陈主任笑了起来,“那行,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