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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升职记录(165)

作者:缮性 阅读记录

萧彻听出他的坚持,没说什么,只道:“你既然坚持,那就莫要让王妃见到他。”

“是。”

……

萧彻回到后厢房时,偶然听得几声零碎的琴声。推开门,便见得令嘉跪坐在一张摆着琴的案前,手在琴弦上时不时的拨两下,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萧彻从未见过令嘉弹琴,颇为新奇地旁观了会,却始终不见她正经地上手去弹,上前按住琴弦,止住杂音,问道:“王妃这是在弹棉花?”

“殿下回来了。”令嘉懒懒地看了萧彻一眼,又把目光转回琴上,意兴阑珊道:“没有兴致为助,弹琴与弹棉花又有何异。”

“既是没有兴致,你搬这琴出来作甚?”

“今日是中秋节。”

萧彻愣了愣,他常年待在兵营,节日于他是不存在的,像中秋这个时节,正是狄人秋犯的开始,他多是忙于兵防诸事,自然没法分神去在意的。若非令嘉方才一提,他都没反应过来今日是中秋。

“往年这个时候,我娘会在后山上办家宴,每次开宴都是我给她奏琴的。我琴艺不过尚可,比府中养的乐人差了许多,但娘偏要我来奏宴。我一直觉得这事很麻烦,可是……”

她忽然止下声不说,只轻蹙的眉尖有淡淡的郁色。

萧彻静静地看着她,因着才病过一场,身姿单薄如纸,形容也有些消瘦,混杂着愁色,有种惊人的病弱之美,让人忍不住去怜惜,可也能让人控制不住想去摧折。

萧彻回想了下,他初次离京是什么感觉?

大约没有留恋的。那时他一心计算着北疆的情况,绝不会有闲裕去多愁善感,而等得有闲裕了,他已然忘却思念。

萧彻想:他和她还真是截然不同啊!

这一点真叫人不得不感慨缘分之奇妙。

萧彻说:“你既没兴致,那便我替你弹吧。”

令嘉看了他一眼,让开了位置。

萧彻坐下,“是《望月颂》?”

“恩。”令嘉应道。

一般以秋月为题的琴曲多有清冷之意,不合中秋团圆的寓意,只《望月颂》轻快明朗是个例外。故而中秋时节的丝竹奏乐,多奏《望月颂》。

琴声幽幽,低而缓重,渐作风雨飒飒,又有嗟嗟低吟。

萧彻对乐声并无所好,但其在六艺之中,故而他少时是正经学过。他生得聪明,学起东西事半功倍,即使没多用多少心,也学得一手不俗琴艺,只是此前,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操琴。

论其缘由,不过是琴为心声,而他从来不会与人袒露心声。

可此刻,他却破了这个例。

一曲奏过,一室寂静。

萧彻目光看来时,令嘉尚有些回不过神,她知道她现在应当说些什么,却素来伶俐的口舌这会却实在拙讷,连句平淡的夸奖都说不出。这让她不禁生出几分狼狈,竟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目光。

萧彻抱过令嘉,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你总是要离家的……你会习惯的……”

清淡的语声有着令人心安的镇静。

令嘉攥着萧彻的袖摆,攥了很紧,带了点发泄的意思。

——她从来都不觉得成亲是什么难事,甚至为成亲能让她脱离母亲掌控而暗喜,但这会才后知后觉地尝到成亲代表的离别伤意,不免有些迁怒将她带离她亲人身边的萧彻。

萧彻在她鬓角处落下轻轻一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一会之后,那被攥得皱巴巴的袖摆才被缓缓松开。

此时,令嘉倚在萧彻怀里,任他肆意地亲吻,手上再使不出力。

……

从洛都到燕州,可过运河永济渠直达。

水路总比陆路快许多,令嘉坐了七天的船,下了船,踏足的便是燕州这块她阔别已十年的祖地。

燕州城为燕州州治所,别名范阳,曾是战国时燕国国都,燕昭王曾于此筑黄金台以揽天下奇才,后得秦开为将,却东胡千余里外。时移世易,黄金台已做风流云散去,彼时的贤君良将皆已是冢中白骨,但“燕”之名,却是存续下来,历数代更迭,不易其名。

本朝的范阳北据燕山为屏,西环太行为屏,东临渤海为枕,南以沃野为仓,又有前朝修建的内长城为依仗,是大殷数得着的雄城。城中人皆以燕人自称,性多慷慨悲壮。

令嘉祖父时,北狄汗王以四十万大军攻于范阳,满城百姓,无论男女,皆是奋死抗战,无一人作畏缩之态。即使是城破之后,城中男人拼死抵抗,而女人则在见抵抗不能后焚粮自尽。

英宗带兵入城后,所见得的亡人,或抵抗而死的,或自尽而亡,少有死得窝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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