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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升职记录(125)

作者:缮性 阅读记录

上一任的北狄汗王耶律尧是个更胜其祖的雄才大略之人,对中原惯是虎视眈眈,与德宗次子赵王勾结,以助其夺位为诺而换得大殷的边防图。当年若非碰上傅家这块硬骨头,以满门为代价于燕州生生阻他三月,他只差半步便得入中原,成其大谋。不过虽然离中原差了半筹,但他之后东占渤海,西侵高昌,依旧是将北狄的国土扩大了一倍,功绩赫赫,可即使如此,他垂死之时,依旧遥望中原,憾当年之半筹。

现任的汗王是耶律尧的第七子耶律旷,此人才干虽不如其父,但也是从一干兄弟里杀出来,得到耶律尧承认的继承人,不说更进一步,守业的能力还是有的。

两国实力仿佛,都是家大业大的,反心存顾忌,不敢轻易举战。

——当年的雍京之围终究是奇策,若非耶律昌侥幸,他合该身葬大殷。如此奇迹可一而不可再。

令嘉知道她爹生平最恨便是北狄,毕竟前有灭门之仇,后有两子之丧,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平生之愿,便是灭北狄一国。

纵使雍京十年平和,他心中的恨也绝不会少去半分。

而萧彻——

“关外北狄精兵五十万余,若有边军谋反,耶律昌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他在激奋之时说出来的话,终究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意。

他的第一反应只是驳斥“造反”的可行性,却并未否认“造反”的可能性。

无论他是否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只要他是大殷皇族,只要他还想着国祚绵延,北狄必是他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

只要平定北狄,他想做什么都是方便。

有了共同的目标,自然就有了合作的余地。

萧彻也好,她爹也好,他们都想要和北狄的一场大战,于是便有了这次合作。

傅家自前朝起,便根植于燕州,历代戍边,以历代子弟的血肉筑起的燕州傅氏的威名,当年连殷太.祖碍于此,都不敢和傅家硬来。萧彻虽是名分上的北疆燕云之主,亲身在北疆经营多年,但依旧脱不开傅家的掣肘。

他想要做什么,依旧需得傅家的帮助。而傅家也需要萧彻在皇帝面前的地位,来获得皇帝对这场战争毫无保留的支持。

两方一拍即合。

令嘉便是这场合作的信物。

令嘉略带自嘲地想到:无德无才如她,竟能担任这样一场能影响两国国运的合作的信物,是否该感到万分荣幸呢?

“啪!”

小瓷瓶自那纤长的指间滑落,跌在彤砖上,碎成片片,仅剩的两枚药丸在碎片中滚出两圈就停下不动。

令嘉恍然回过神来,俯身去拾那被她视作得意之作的药丸,却不妨碰到瓷片,白嫩的指尖被割出一道小口,血珠自那小口溢出。

令嘉怔怔地看着那点血珠,大约是十指连心,心尖竟是有些发痛。

她之前与萧彻说的是实话——她并不介意为家族舍身。若是能杀了耶律昌为兄长们报仇,莫说只是嫁给萧彻,便是叫她去死,她都不会眨眼。

既如此,她为什么会哭呢?

溢出眼看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在彤砖上,晕出一滩湿痕。

令嘉是很少哭的。

她身边总是不少那种愿意付出所有代价来换她展颜的人,所以她的眼泪总是刚面世,就叫人给截住。

可是今日,在这空无一人的宽阔殿宇里,她蹲在地上,泪盈于睫。

就像十年前,兄长噩耗传来,母亲重病,父亲既要忙军务,又要安慰母亲。平日里,承载了整座府邸关爱的小人寻到机会逃出院子,跑到兄长院前的小树下哭,捂着脸,不发出一丝声音。

没人发现,也没人关心,与平日的受宠相比,便越发显得可怜。

那时,她在哭什么呢?

哭一场离别。

现在,她又在哭什么呢?

哭一身无奈。

也不知幸是不幸,她的父亲、丈夫都是那种或好或坏,皆能入史册的大人物,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意志坚定,百折不挠,欲为常人所不能为,不择手段,奋不顾身。

平心而论,她爹也好,萧彻也好,待她都算是极为纵容的了,但到了关键时刻,她既不可能拒绝她爹的安排,也不难以改变萧彻的决定,如此对比,她反而更能感觉到被操纵的悲哀。

如今二人目标还算一致,她都已觉难受。倘若时日长些,二人产生分歧,一人牵着一边,她该何等难受。如若运气再差一些,那会生了个孩子,四处牵扯着的,她干脆去死算了。

这会,她倒是宁可自己迟钝一些,无知无觉的,既不觉父亲算计,也不觉萧彻情意,这样她大约也不至如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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