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冤家成了个婚+番外(54)
这姑娘好一通哭诉自己身世飘零,离开京城也是无处可去,无力谋生。谢远衡被她揪着衣服下摆好一通央求,却没磨出半点柔情,只磨出了满脑门糟心。
谢远衡虽然老是招架不住杨骞那副委屈模样,但究其原因,也大抵是这人老是能恰到好处勾起他心头那些幽微的情绪而已。谢远衡自认不算个心软的人,他遇事一般不愿不留情分做的太绝,却也不会乱做好人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让她给这姑娘钱财或是给她寻去处他做得,收留她或者再远一步为她脱籍他却不会去做。
谢远衡本是打定了主意,想着若这姑娘实在不愿,就着人带了她去,最多再照应她一二,为她寻到个安生落脚之处也就罢了。
不料这姑娘好似看透了谢远衡心下算计,卡在谢远衡喊人的前一刻突然松了拽着他的手,庄庄重重地跪直,盯着他叩了个头。
“是太子让我留下的。”绮儿抬了眼看谢远衡,“世子,绮儿也是不得已。世子收下我吧,绮儿知分寸,我能助您。”
谢远衡眸光复杂地盯着她看了良久,有心想问一句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架住她的央求应了,她又会是如何,但到底还是自觉无趣,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应允下来,就挥手打发她下去了。
“找管家给你安个差事吧,对太子就说我收了你做通房,碍着世子妃不好声张。”谢远衡顿了顿,有那么一时半刻没吭声,在绮儿差点按耐不住抬头看时才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今后别穿绿了,我不喜欢看人穿这个。”
谢远衡回了神,目光轻轻偏了偏,偏到了杨骞脸上,心头没头没脑地想着刚刚回想起的自己说过的话,鬼使神差在自己心里掰扯道,“凡事可能都是有例外的。”
杨骞看着这人出神出的嘴角还翘了几分,心头瞬间不是滋味儿起来,话在喉咙间滚了几滚,终于还是避重就轻道,“太子不是善类,世子合该注意一些。”
谢远衡就点了点头。
杨骞被谢远衡今日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噎的难受,但还是压不住心头那点希冀,很不识趣地道,“今天上元节,世子和人谈完了,还有什么去处吗?”
谢远衡不明所以,如实摇了摇头。
杨骞抬眼看着他眼睛,“那我等着世子。我想和你一起,我想你和那人散了后来找我。你若不来,我就等你。我就坐在护城河边的石亭里数河灯,等你过来,我数得了多少个,就是见证了多少个心愿。素来听说上元节放河灯灵验,我心有所愿,也想试一试,我还想和你一起放,到时候我见证了那么多心愿,你说我的心愿会不会更容易实现?”
谢远衡哑然,正要推拒,被杨骞抢先道,“世子不用拒绝,我等你等到河边灯火都熄了,若你还不来,我自然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会自己把河灯放了,不劳世子记挂。”
……
谢远衡记着杨骞的话,见柳涉时周旋都周旋的不安稳,自己想知道的没套出来多少,反倒被他明里暗里撺掇了一通不如投向太子。
柳涉颇意味深长地看着谢远衡,“世子,太子殿下对你势在必得,我瞧着你也心知肚明,不如也就顺水把舟推了,省的我还得想些招数拉拢你。”
“这拉拢说着是拉拢,可谁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呢?”柳涉拎着茶壶,给谢远衡续上杯,向着他一眨眼,“说不准这水已经就了位,世子可当心,别让这舟迟迟不推的舟,翻在浪中。”
舟翻没翻谢远衡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这些天心头那些个各种心绪都翻了天了。
谢远衡去了护城河边,却没应约,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重蹈覆辙,谢远衡自然不会由着自己心绪乱来。
谢远衡站在石亭一旁暗中的隐蔽处,迎着正月里当头的冷风,和亭中站着的那人一起看着周遭灯火渐熄,人声渐偃,直到卖河灯的小摊小贩渐次离去,相携而来的人又一个个离去。
谢远衡看见那亭中的人影僵直一般,一动未曾动过,直到四下除了河上零星河灯幽幽亮着光飘远,再寻不到别的光亮。那亭中的人影终于晃了一晃,不知是伤心还是失望,还弯着腰,终于提着两盏河灯走向了河边。
杨骞先是把一个河灯小心地放进了河里,那灯却并没有点,杨骞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它慢慢漂去,直到自己因为这灯没有点亮再捕捉不到它的踪迹才收回视线,他垂着眼小心地点好另一盏,放进河里,直起身闭了眼,不知许了什么样的长心愿,闭了好一会儿眼才睁开。
谢远衡看着杨骞放完两盏河灯,手依然不自知地握成了拳,几个手指不知不觉间用力有些过,这下回过神来,觉得手心都有点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