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干什么?”
游禾禾平和地看着他,“我早就说了,你哥已经发现了异常,不出几天,他会将我们调查个透彻,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觉着,我需要知道点什么。”
“你可以试着信任我,阿耐。”
……信任她?
她这段时间,知道可并不少了。
不知道是被游禾禾要求信任她打动,还是被那声“阿耐”触动心肠,江耐的眸光晦暗下来。
他手中拿起一瓶啤酒,直接对瓶吹。
一瓶饮尽,眼圈发红,“是。”
游禾禾抿了抿唇,“该我跳了。”
小人被往下压,极为轻松地跳到了格子上,这次有些远,小人有些危险地跳在了边缘,但是没有掉下去。
江耐吸了一口气,继续跳。
游戏声一响,又掉进了沟里,江耐脑壳发痛:
“草,游禾禾你故意的是吧?”
游禾禾不答,只是问:“容晴雪,是被你救的,对吧?”
江耐的脸色苍白起来,他下意识地游走视线,却又被自己硬生生地按住,半晌,略有些不安地说:“是。”
游禾禾心头一跳,忽然觉着自己已经触摸到了核心。
她平静地又开一局。
果不其然,下一局,江耐又输了。
“我就不该答应你,有本事玩儿CS啊!”江耐翻了白眼。
游禾禾低头,将最上面的报纸挪开,露出残缺的全家福。
“所以在绑架案中,一开始虽然有三个受害人,但是经过了一场波折,实际上只有你哥哥江云霄和你落入了绑匪手中。警方解救了你们之后,江云霄的腿已经无法救治,自此瘫痪,绑匪说不是他们打断的江云霄腿,那么,江云霄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游禾禾话语清晰地说着,“不仅仅如此,你父母接到消息赶回来,却遭遇了意外,从那之后,你跟江云霄势如水火,等再大一点,你直接搬出来住,从此势如水火。”
“江耐,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导致容晴雪逃脱,导致你跟江云霄决裂,甚至跟他的残疾有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再掩饰,刚才的游戏只是前奏曲,揭开面纱,直接指向了核心。
“砰!”
江耐遏制不住地拍了桌子,他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游禾禾,那双狠厉的眸子,似乎隐藏着无边的怒火与波涛,将人席卷其中,吞噬殆尽。
“游禾禾,你别逼我!”
一字一字,从齿缝间溢出。
任谁被江耐这样看着,都会害怕。
可是游禾禾不,她不想伤害他,在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
“阿耐,我说了,你再信任我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她咬了咬唇,缓缓地伸手,握住江耐的手。
凉意在指尖流转,游禾禾努力传给他些温度。
“这么一点点,一点点,你迈出第一步,就会发现剩下的路,可以多一个人陪你走下去。”
“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吧。”
这些年,江耐的生活她都有去了解过,与其说是闻风丧胆的校霸,不如说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他那么小,就天天跟雨城市的凶神恶煞的地头蛇们打架,不管是群架,还是单挑,他有没有害怕过?
那些受伤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家里有人在牵挂他?
电梯故障的时候,他那么惊惧地躲在一角,这些年,他是不是都是这样度过的?
孑然一身,居住在公寓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开放式的,有没有停电的夜晚,江耐独自蜷缩在一角,等待着天亮?
而今天……他本能地抗拒着接近江云霄,即便是江云霄危险来临的时候,这具身体的第一反应是宁死也不肯再触碰江云霄。
人的第一反应是救人,第二反应才是不能触碰,而江耐的反应竟然能压过本能,克制自己不要触碰,这是历经了多少年,才能压倒本能?而这一个反应,又是多么可怕的煎熬?
他还要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生命尽头、死亡的降临吗?
与江云霄不死不休,甚至这辈子,都拒绝别人的靠近吗?
所谓“校霸”,真的是他表面表现出来的生人勿近吗?
不是,而是他已经建立了一座连自己都无法翻阅的墙,这堵墙挡住了别人,也挡住了自己。
而现在,游禾禾想要拆掉那堵墙,让“江耐”,走出来。
紧绷的肩头在缓缓的松懈。
江耐有些痉挛的眼皮平静下来,他缓缓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多了几分平静。
他重新坐下,将铁盒子拉过来。
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游禾禾平静地任由他翻看。
一张一张的笔记和资料被打开,江耐唇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你对我,还真是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