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念一想,难道是江耐自己的问题?
江耐的“人”在自己身体内,仍然产生这种反应,只能说是心理上的。
必须尽快出去。
她定了定神,快速地站起身来按了报警器,并且将光源对着江耐,与此同时,拨打了电梯里的紧急求助电话。
迅速而高效的沟通之后,游禾禾蹲下身来,缓缓地抱住了他,“江耐,别怕,我在。”
茫然而空寂的可怕黑暗里,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圈住了他,对他说,她在。
瞳孔放大的江耐停滞了一瞬,僵硬地,缓缓抬头看向游禾禾。
黑暗在吞噬着所有的一切,手机手电筒晕染出的光相对来说微小而羸弱,然而,这里却始终有光。
他感觉到他的手被人紧紧地抓住,一股淡淡的旺奶牛奶香味被黑暗凸显的极为明晰,那个声音再次对他说:
“江耐,别怕。”
……
江耐,别怕。
恐惧而失去自我的内心里,突然涌起来一股酸涩,他就像是溺水多年的人,终于求得了一块浮萍。
他颤抖着手,奋力而绝望地抓紧了浮萍。
下一秒,巨大的痉挛让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鼻尖是浓烈的消毒水气息,与此同时,还有一抹极淡极淡的奶香味。
江耐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间病房,几个床位挤在一起,耳边全都是喧闹声。
他皱着眉头,哑着声音:“……太吵了!”
一瓣苹果塞在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他皱眉看去。
游禾禾坐在一边削苹果,她刀工不好,削的坑坑洼洼,边削边吃。刚才塞在江耐嘴里的就是从她手上顺手挖出来的一块。
看到江耐醒了,她释然地说:“你可算是醒了。”
江耐顿时偃旗息鼓,他往后靠了靠,咀嚼着苹果:“太吵了!为什么要让老子住在这种地方?没有单间吗?”
游禾禾“啪”的把水果刀放下,认真地说:“请你正视自己,你现在是游禾禾,一个月实习工资只有一千二百块的游禾禾,你觉着你能住得起那么贵的单间吗?”
江耐:???
这是往他心窝子里撒盐啊!
他江耐,什么时候缺过钱!为什么现在要习惯贫穷!
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怔,“现在什么时候了?”
“下午四点了。”
游禾禾将最后一块苹果吃了,又摸向另外一块红彤彤的苹果,“不是我不照顾病号,我再给你削一个。”
江耐惨白的脸更白了。
他一把掀被子,霍然坐起身来:“糟了!四点半是还周老师的课!!”
游禾禾愕然地拿着水果刀,看着站起身来气势轩昂的江耐,小声说:“……我、我帮你调到明天了。”
气球被戳破般,刹那间偃旗息鼓。
江耐懒散散的躺回到病床上,啪叽一下翘起来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快点削苹果。”
游禾禾:“……”
……
医生来看过之后,确认江耐没有问题了,很快就出院了。
暮色降临,整个城市陷入到炫目的霓虹与万家灯火。
江耐和游禾禾走在路边,路边的车似是飞火流萤闪过,两个人之间有些沉默。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本该是高个子的江耐和低个子的游禾禾,现在却变成了宽阔有力肩膀的游禾禾和娇小可人的江耐。
游禾禾微微侧头,从她这里看到随着夜风微微荡漾而起的黑色乌发,本以为最近江耐这段时间不会好好护理,现在看上去没有一点毛糙。
江耐听了游禾禾的夸奖,无情冷酷地揭穿了真相:“发型工作室搞的,能不顺滑吗?”
笑话,这么长的头发怎么洗,只好每天去洗个头,至于洗澡……那是真的没法代劳了。想到这里,江耐有些微僵,抬头去看游禾禾。
游禾禾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又是一阵微凉的风,她解下穿来的黑色外套,要披在江耐身上。
“你干嘛!!”
江耐一跳三步远,脸上未褪去的红晕又蔓延一层,这游家姐弟是怎么回事儿,总是要给他披衣服,他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好么!说出去任谁也得敬一声耐哥,谁允许他们动手动脚的!
游禾禾踟蹰,还是一下按住江耐的小肩膀给他披上了,“你要……你要注意保暖,女孩子的身体不比男孩子的身体,很多方面要注意。”
江耐挥舞着小短腿小短胳膊挣扎。
无果。
他又不想伤害游禾禾。
被宽大衣服罩住的江耐瞪着一双杏仁眼,“女儿当自强,游禾禾你有没有点奋斗精神?这点冷算什么?”
游禾禾苦笑一声,“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要正视自己,比如说你一定要明白现在自己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