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宋傲第一次在姜衡的身上看到心虚的情绪。

宋傲感觉自己似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

原来……原来？！

原来九转回环蛊竟然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什么时候？！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

姜衡有些时候令人迷惑的态度，还有很多略有古怪的事情似乎都在突然之间找到了原因。只是在这原因背后，却又浮现出来更多让宋傲感到困惑不解的东西。

他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切的关键，但把这个关键握在了手中，却又无法再进一步，打开其中隐藏的第二层秘密了。

无数思绪在脑海之中交杂，一旦开始思考，宋傲便又觉得自己的精神体开始感受到那股尖锐的疼痛！

宋傲往前踉跄了一步，身体一个不稳，只能跪坐下来，俯在自己的身体前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自己的身体就在面前，宋傲从没有一刻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现在是以精神体的状态存在着，而并非是以一个真实的人。

而越来越剧痛的大脑也令他能感觉到，这并非是来自身体的疼痛，更像是精神力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甚至说是撕咬吞噬着。

精神体不会有真实的生理反应，一切都是精神体自己想象出来的。

因此宋傲此时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并并没有办法以这种“呼吸”来缓解疼痛。

而凝结在他额头上的，也并非是汗珠，而是一滴一滴的精神力结晶——那些精神力从他的精神体上凝结，脱离，消散在空气里，让他的精神力更加衰弱了。

姜衡双目赤红，“不可以！”绝不可以！

这是他的理由，是他的世界，是他的一切，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允许宋傲有离开的可能性！

姜衡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腕。

在那里，因为他星海之力的再度耗尽，第二枚子蛊正发出嘤嘤鸣叫，催促着更多的星海之力。

姜衡往后稍退两步，离开了宋傲的身体，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打开我身上的结界。”宋傲听到姜衡轻声说。

他有些怔愣，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了，他还不知道这结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结界会突然凭空出现保护所有人……而姜衡又在对谁说话？

很快，在持续不断的星海之力爆炸中，有个声音幽幽传出。那声音仿佛来日远古，又好似近乎在他们的耳边。

“你确定吗？”宋傲听到那个声音道，“你可能会死。”

姜衡目光之中的狠厉却缓缓褪去，他抬起头看向宋傲，“我不会死。”

他说得那样笃定，就仿佛在阐述一条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真理。

然而宋傲的心却被这句话高高提了起来，他忍着愈加剧烈的头痛，拧眉对姜衡摇头，“不可以。”

那道亘古而来的声音也叹了口气道，“如果是以前，你的确不会死……但是，姜衡，不管你还记不记得，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就算是你，也没有第二次了。”

宋傲有些震惊的往四周看去，似乎想要找到那声音的来源。但最终，他的目光只是徒劳无功的回到了姜衡的身上，再度对姜衡摇头，“够了，已经够了，姜衡。”

姜衡与宋傲对视，幽深双眸之中涌起了一阵融融暖意。

“打开我身上的结界吧，我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我也知道我的选择。”

宋傲想要再劝一句什么，脑中却只有纷乱思绪和零碎的片段闪过，“姜……衡！”

一瞬间，笼罩在姜衡周身的结界片片碎裂，刹那就被狂奔浪涌的星海之力全然吞噬！

宋傲的动作比意识更快，两步就冲到了姜衡的身边！

那如同灼灼热浪的星海之力从他头顶如沸水浇灌而下，直接将他整个人的肩背一瞬间烫得皮开肉绽！

然而这强大的星海之力又灌入他的星海，本来就令旁人都难以企及的愈合力从内作用，又使得皮肉以极快的速度寸寸愈合。

在这反复来回拉扯之间，姜衡只闷哼了一声，便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向下护住剩下的子蛊，然后调动起全部的星海之力喂向那一枚一枚的子蛊。

鲜血汩汩而下，又飞速凝结，蒸发。皮肉寸寸开裂，时而深可见骨，时而愈合如新。

只有他手腕下的子蛊，被护得极好，一只一只接连成熟起来……

“姜衡！！”宋傲仍不住痛呼出声，却只听到姜衡一句极轻极轻的回答，“别看，太丑了……”

他似乎还想调笑两句，但只能咬紧牙关来对抗剧痛，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而宋傲哪能不看？！

此刻，他怎么还有心力去想，去管为什么九转回环蛊会在自己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