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嘉只好又找到府尹那里,请他调查这几个仵作。
府尹回道:“这事需要找吏部,让吏部命各地官员将这几个仵作的情况如实上报。”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那三娘意下如何?”
“可否由府君派人暗中调查?”
“能是能,只是我抽不出那么多人手同时奔向各地,只能慢慢调查。”
这样太慢,沈嘉嘉又有点着急。
谢乘风道:“不如这样,我进宫找官家说说,他的人做事也隐蔽。”
“这样能行吗?”沈嘉嘉一脸期冀地看着他。
谢乘风感觉被她的眼神击中:“能。”不能也得能。
——
次日谢乘风便去宫里探望他的皇帝舅舅和太后外婆。他怎样与官家说的且不必提,旬日之后,各地的消息便送回京城了。沈嘉嘉仔细查看结果,认为一个叫枯娘的石门县仵作最为可疑。
首先这个枯娘在当地小有名气,人送绰号“枯半香”,意思是她推断的死亡时间与真正的死亡时间相差半柱香之内,这绰号自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枯娘的验尸水准。
其次,据说这位枯娘面貌丑陋、经常以纱遮面,且沉默寡言,行踪神秘,虽然是二十年前就来到了石门县,但是当地官吏对她的了解很少。
再次,枯娘半年多以前就失踪了。
“二十年前来到石门县,二十年……”沈嘉嘉喃喃道,仔细在头脑里搜索着,“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是什么呢?”
“二十年前恰好我生下来。”谢乘风心不在焉道,他正在剥桔子,见沈嘉嘉出神,他剥下一瓣桔子,仔仔细细撕掉白色的脉络,塞进沈嘉嘉嘴里。
沈嘉嘉下意识咀嚼,右腮鼓起来一个包。谢乘风握着桔子看她,心想,我的娘子真可爱。
第34章 忌日
“二十年,石门县,仵作,二十年,仵作……”沈嘉嘉喃喃着,慢慢地,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话。
“三娘不必着急,衙门里往年也是有不少悬案的,郑仵作自己的徒弟死了也没查出凶手呢。有些案子能不能破,也看命。”
“啊,六郎出事了?”
“不是六郎,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郑仵作的徒弟死了。二十年前,枯娘作为一个仵作,出现在石门县。
是巧合吗?
沈嘉嘉与谢乘风当即去找郑仵作。
——
“郑仵作,可否讲一讲当年你徒弟遇害一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郑仵作奇怪地看着他们。
“嗯,近些天一直在看过往卷宗,有了些疑惑。”
“唉,”郑仵作摇头叹了口气,“我那徒弟唤作石五娘,她——”
“啊!”沈嘉嘉惊得失声。
“怎么了?”
“她也是女子?”
“是啊,我知道女仵作不多见,不过她却是比许多男子都强的。咦,三娘你为什么要说‘也’?”
沈嘉嘉用食指轻轻戳着太阳穴。石五娘是女仵作,枯娘也是女仵作;石五娘师承擅长推演死亡时间的郑仵作,枯娘也擅长推演死亡时间;石五娘死于二十年前,枯娘二十年前突然出现……
沈嘉嘉脑海里盘旋着一个猜测,这个猜测很离谱,但是她的想法很强烈,总感觉这个猜测也许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郑仵作,你可知道石五娘葬在何处?”
“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想唔——”
谢乘风突然捂住沈嘉嘉的嘴,笑道:“我们找到了一点关于石五娘之死的线索,想先前去祭奠一番。”
此案时间久远,郑仵作根本不抱希望,又不想打击到眼前这俩年轻人,虽说办案之前先去祭奠死者有点古怪,不过那是人家的讲究,郑仵作也不打算过问太多。于是他说道:“好啊,我让六郎带你们去。”
告别郑仵作后,沈嘉嘉拿眼瞪谢乘风,谢乘风微微弯腰,在她身旁低声解释道:“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想掘他徒弟的坟,这老头定然不肯答应。”
“那我去找府君。”
“府君也不可能听你几句推测就允许你干掘坟的勾当,这些账都要算到他头上的。官场上人,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嘉嘉本来还不服气,听罢谢乘风一番话,便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她只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你傻么,明着不能挖,那我们就偷偷地挖。”
——
沈嘉嘉与谢乘风祭奠完石五娘的当天晚上,谢乘风找来一班帮手,把石五娘的坟掘了,棺材撬开,里头果然没有尸体,只有几块石头。看样子,这石五娘在下葬之前就已经脱身了。
“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石五娘不得不假死脱身,从此远离京城、隐姓埋名?她又为何失踪?为何她前脚失踪后脚白云道长就出现在京城?白云道长是她什么人?还说,白云道长就是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