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162)
她生怕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张开五指叫他看红通通的像是粗萝卜的手指,“你看,已经肿了,再呆下去,就要生冻疮了。”
许连琅是最会拿捏路介明的人。
他的死穴就是她,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路介明宣告失败。
他亲自送她回耳房,又亲自在她那间小房子里摆弄她缺了一只腿的板凳。
七殿下挽起袖子,对着钉子木条锤锤打打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皇子。
像是寻常百姓家里的丈夫……
许连琅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到,她原本靠在圈椅中,猛地蹿起来。
见路介明询问的目光望过来,她只好若无其事的又躺靠回去。
小路子摇着尾巴对路介明献殷勤,路介明瞥了一眼,这只狗养着养着总是带了点爱屋及乌的意味,毕竟是许连琅抱回来的。
他并没有在乎狗脚沾了多少泥,将它抱在了怀里。
小路子仰着脑袋,享受着主人手指的抓挠,它舒服的直眯眼,爽上天之余,还不忘礼尚往来,帮路介明舔·舐他修长的手指。
许连琅佯装睡着,她闭着眼,借以送走路介明这尊大佛。
她其实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路介明的这个问题,谈及如何相识实在容易,但之后呢?他总是会继续问的。
她不想谈,至少是不想今晚谈。
但很显然,路介明并没有离开的趋势,他反而慢悠悠开始泡茶,甚至于搬来了四儿那一套工具。
红泥火炉架在耳房门前,呛人的烟都被开启的门缝过滤干净,因为火苗而起的温度反倒将室内暖的热乎乎。
路介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毛绒毯子,轻轻的搭在了许连琅身上。
许连琅用手摸了摸,布料柔软,又厚又软。
她的下巴颏儿蹭着柔软的毛皮,浑身的冷气完全消散了干净。
她体寒,但路介明总是有办法可以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暖和起来。
耳房内的温度实在是让人容易犯困,她原本就是在装睡,现如今,是真的要睡着了。
直到一缕熟悉的茶叶香味溢入鼻息,她那些瞌睡虫彻底跑了个一干二净。
这不就是四儿时常让她喝的,且越来越不对味的茶。
她拢起毛毯围着身子,正襟危坐看着已经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与四儿沏泡的相比,这杯看起来色泽更为浓重,味道也更为浓郁。
她再粗枝大叶,到现在也该看出来这奇怪的茶,四儿每日按时按点的沏泡,都该是受了路介明的指派。
“这是什么?”她指着这茶,装睡不下去了。
路介明看上去毫不心虚,他在她面前坐定,看着窗外浓重的月色,月亮越来越淡,他的声音也像极了此时的月,夜昼交际之时,皎月泠泠,湿寒了几分,从嗓子眼冒出。
“姐姐既然睡不着,就喝了吧。”
他将茶杯递到她的手边,温凉的眉眼敛着情绪,“加了些驱寒的药物,知道姐姐不喜苦,便寻了方子,药与茶叶按剂量调和,苦味可以稍稍冲淡些。”
他低声解释着,甚至于言明了为什么一直让四儿瞒着许连琅的原因。
“宫中人多嘴杂,父皇要我变成个无欲无求的冷血怪物,与姐姐走的近了,会害了姐姐。便也就叫四儿暗中做了。”
许连琅接过那不知道到底该称作茶还是药的汤水,看着路介明因为疲倦而延长了的眼尾,他大概自己也不知道,他力不从心的时候,眼尾就会变成这样。
双眼皮褶皱总会肿上几分,抻拽的眼尾越发纤长,烛火下,甚至于还有一层薄薄的红。
之前的疏远都有了解释了理由,但为什么如今解释呢?
许连琅想不明白,她读不懂如今的路介明,就像是那个香囊一样,红红的一团挂在腰间不怕被别人瞧见吗?
她不得不承认,她觉得那香囊碍眼的很。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其实还是有些苦的,苦味残留在舌尖,她用力吞咽了好几口口水,还是存在。
说不感动是假的,他顾念她体寒,才从热河行宫回到宫中,境遇稍转好一些,就已然想着为她调养身体。
她托着已经空了的杯盏,感受着心底翻腾而出的微妙情绪,跟他道了谢。
“不用。”他还是那副模样,冷冷淡淡,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压着衣袍上的繁复花纹。
到了他们这种关系,道谢反倒是见外,他那一声“不用”更是见外。
刚刚谈及与她拉开距离是为了保护她,那现在呢,深夜人静,只有他们二人独处,他的态度也着实令她费解。
不亲昵,不靠近,但还是对她好。
过分的中规中矩的,极度克制的冷淡态度,远不是他口中所形容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