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141)
周边的侍卫都跪了下来,四周静默下来,帘子被一只小拇指蓄着指甲的手挑开。
来人细长的眉斜飞到鬓边,眉形秀而长,盖住眼睛的话, 完全是女子的眉形,但那双眼睛却总是带着阴沉,鹰般的锋利,紧盯着人的时候自带阴冷气。
但对于许连琅来说,这也算是熟人了。
“王公公。”
王福禄轻点了头示意应了,眼珠子往一边撇,示意许连琅下车。
金线绣制的九条龙纹的明黄色衣袍可以透过他撩起的帘子看到,许连琅当即便反应过来。
待到许连琅下了车,路介明僵直的脊背陡然放松了,他斜靠在软榻上,手指按在楠木方桌上,指尖都是苍白的。
直到皇帝上来,他都迟迟没有回神。
显然许连琅给他的不安感远大于皇帝的到来,他甚至于想寻个什么借口推了皇帝这突然的到访。
不过,也恰恰是皇帝这横插一档子,让他终于能够喘口气想想如何跟许连琅“抵赖”。
是抵死不认还是实话实说。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眉梢眼角似乎都蒙上了阴霾。
皇帝关心的话语已经响起,“可是行路太久,伤口又疼了?”
……
今日天气是真的很好,天高气爽,微风不燥。
似乎已经进入京都的地界,喧闹起来,不再只有连片成排的桦树林和不见人烟的高山溪流,慢慢山鸟花湖的景致多了起来,柳枝吹拂,零星的柳叶飘到如镜空糊上,湖面上倒映出她的面容。
她蹲了下来,双手去舀了一掬清水,水从指缝中淅淅沥沥流下,被她尽数浇到了她脚下一颗枯草上。
枯草根叶还是绿的,茎叶却萎烂,像是被人一脚一脚碾磨成的。
她契而不舍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发髻上的红豆步遥晃动的厉害。
她倒也没有怜惜这株草,只是现在心里太乱,简单重复的不费脑子的动作可以压制住她过分活跃的思路。
就在刚刚,她突然在想,唇上的湿润吮吸感,到底是她做了绯色的梦,还是床塌上的另一个人的亲吻。
这就离谱了,但谁又能证明不会是真的呢。
往往越是觉得离谱,反而是真的。这跟“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地方”的思路是一样的。
直到有一双黑靴进入她的视线,素色的黑,没有丝毫的花纹式样修饰,她仰头去看,太阳不知道何时转了方向,正好悬在那人的头顶,她眯着眼认人。
浓眉大眼,天庭饱满,这样的面貌是所有画册里最为标准的男子阳刚长相,许连琅觉得眼熟,却也一时没有想出到底在哪里见过。
直到窦西回率先提起小路子。
许连琅才惊喜的拍了拍掌,“是你啊,窦侍卫。”
窦西回酒窝陷在面颊上,压在佩剑上的手指摩挲着剑上的花纹,努力分散着注意力,好叫自己能忍住因与她重新相遇而染上的喜悦。
他担心他反应太大,将人家姑娘吓到。
许连琅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一身衣裳,虽然他的靴子样式简单,但这一身衣服可是大有来头,官服样制,光是布料都是上乘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窦……侍卫?”
“这位大人,不是侍卫?”许连琅欠了欠身,“是我一直认错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算正确?”
窦西回一直在斟酌措辞,被她这么突然一问,反而乱了些阵脚。
他早就过了弱冠之年,年岁上还要大许连琅些许,平日里不是没和姑娘相处过,日常的觥筹交错间各家贵女齐齐出动围着他一个人的场景也不是没有过,他都可以妥善处理,但面对许连琅时,那些巧言善辩好像都失了灵。
他整个人变憨厚起来。若是被长生瞧见,只怕要吓死。
他家世子打小便稳重自持,聪明伶利一路夸下来,怎么就遇到个姑娘,成了呆瓜。
许连琅静静地看着他,以为是职务特殊不好外露,便也不再问,又挑起了别的话题,说来说去,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小路子。
小路子这条狗平日里总是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她一桩桩一件件,慢慢说着。
秋风还带着和煦的温度,太阳落了些,霞光映红了云,她说到好笑处,杏眼完全弯了起来,眸子里的光彩比霞光还要好看。
窦西回轻轻的应她,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这个场面。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接一声,先前收到的那封信中的内容化为了实体,与眼前的姑娘重合。
她家境简单,父母相濡以沫,膝下只有一女一子,没有深宅中的龌龊事,更没有宅门中的勾心斗角,你争我斗,这样环境中生长出来的女孩子,像是一株白茶,银芽似雪,长于山野之间,呼吸间都是最为澄澈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