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7岁和女儿一起上学(4)
因为周周经常倒了水后就直接把水壶放到旁边,从不搁回托盘里,而且也从不知道添水,喝没了就开冰箱喝其他的。
她念叨过无数次。
不听。
可此时水壶就呆在托盘里,里面的水满满的。
连同她们母女的印花水杯,都被放进了托盘。
除此之外,台子上往常放满了各种周周吃完东西丢在那儿的包装纸和餐具,可现在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凌乱。
阳台上的晾衣杆上挂着一排空衣架,晒干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周周收了起来。
时烟还记得她最爱对周周说的话之一就是:“时周周!洗的衣服都挂了多久了,你就不能动动手把衣服摘下来叠好收衣橱里?我天天工作那么忙,加完班回家还要帮你收拾屋子!”
还有很多生活上的芝麻小事,数都数不清。
后来她都懒得再跟时周周说,工作太累筋疲力竭,没有力气因为这些事再跟女儿费口舌。
回到家后看不过去就直接收拾掉,有时不想收拾就任由家里乱着。
而,原来刚刚只是乍一看和平时无两样。
其实很多微小的细节,渗透在生活里的每一个点滴,都已经改变了。
时烟的眼睛泛热。
她坐到沙发里,时周周给她端了杯水过来。
时烟捧着女儿递给她的水,心里五味杂陈。
她重生回来之前,母女俩好像隔着时差,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太多交流。
更不要说周周像现在这样,会给她倒杯水喝。
往往都是——
深更半夜时周周明天有课早就睡下了,她才拖着身子回到家里来,匆匆洗个澡,倒头就睡。
隔天很早她就爬起来,简单弄个早饭,囫囵吃几口,正要离开家去公司时,周周刚起床要洗漱。
她们大多数时间只能在清早打个照面,偶尔连早上都见不到。
几乎每天清早都会重复着这样的场景——
周周从卧室出来,看到她后喊一声妈妈,她应一下,随即对女儿说:“走了。”
很多时候再加一句:“晚饭自己解决,不用等我。”
时烟正出神之际,忽而听到时周周说了句:“你住在我家的事,不要透露给其他同学。”
时烟不解,扭脸疑问道:“为什么?”
时周周垂下眼,放在腿上双手绞在一起。
她的长睫遮住眸中的晦涩情绪,没有说原因,只是坚持:“不要说。”
时烟稀里糊涂,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住在一起吗?又不是一男一女,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其实很想问清楚,又怕女儿吐出一句“非要说就别在这儿住了”,于是只能先应承下来。
虽然女儿答应她在这里住下来了,但在女儿那里,现在的她顶多只是个同班同学。
没义务让她白吃白住。
可她……真的没钱。
时烟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深深吐了口气,腆着脸有点尴尬地对时周周说:“周周,有件事我……我得告诉你……”
时周周偏过头看着她。
“我……”时烟咬了咬唇,厚着脸皮说了出来:“我没钱……”
她生怕时周周冷漠地把她赶出去,开始发挥想象力编故事:“我在来北城的路上被人偷了行李,就剩下手里这个只装了证件的包了。”
时烟身上的衣服和拿的包都跟出事那天一样。
但因为时烟类似的黑色西装有太多,包包也是很大众很普通的样式,再加上那日清早时周周睡醒起来的时候时烟已经出门上班去了,所以时周周并没有因为这两点跟母亲联系到一起。
时烟说完就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塞时周周手心里。
“这是我所有的东西,押给你。”
“我想办法挣钱拿给你。”
时周周看着手里的东西有点无措。
原来是这个石,这个嫣。
她在答应让这个叫石嫣的姑娘住进来时,也没想过要收她的钱。
仅仅因为她的名字念起来跟母亲的相同。
仅仅因为,她有时看着这个女孩儿会不自觉地想到母亲。她说不清石嫣有哪里像母亲,但就是会让她联想起母亲。
时周周当然不会要她的证件。
又没什么用。
她把东西还回去,“你收好。”
时烟有点慌,下一句不会就是“你走吧”吧?
结果她却听时周周问了句:“你家人呢?”
她这几日思维迟缓,这下才考虑到一个问题:孩子转学到外地,家人居然没有安顿好?
时烟只好说:“没家人,就我一个。”
“本来有个姐姐的,想让我来北城念书也是姐姐的遗愿,我带了全部家当转学过来,谁知行李都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