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126)
“可要写出真正的好文章,能让考官在上千份考卷中一眼相中,其中奥义却不是单单格式能概括的,”叶老气定神闲,可谢良钰他们却都知道,这才是这样一位大儒老师,能够带给他们最为精华的讲义,“文中理辞气三者皆需分足,欲理之明必溯源六经,而切究乎宋、元诸儒之说;欲辞之当必贴合题义,而取于三代、两汉之书;欲气之昌必以义理洒濯其心,而沉潜反覆于周、秦、盛汉、唐、宋大家之古文。我先前让你们通读千年上下之书,便是为得打好这个基础。”
见两个弟子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叶老露出满意的神色:“文意根于题、措事类策,谈理似论,取材如赋博、持律如诗严,内容必须用古人的语气,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经义之文,流俗谓之八股,如《乐天下者保天下》文,起讲先提三句,即讲‘乐天’四股,中间过接四句,复讲‘保天下’四股,复收四句,再作大结。如《责难于君谓之恭》文,起讲先提三句,即讲‘责难于君’四股,中间过接二句,复讲‘谓之恭’四股,复收二句,再作大结。每四股之中,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若题本两对,文亦两大对,是为两扇立格,则每扇之中,各有四股,其次第之法,亦复如之……”
他洋洋洒洒,也不拘于顺序,想到什么说什么,将做八股的方法技巧,与应试时的禁忌窍门等都毫不藏私地讲了出来,别看叶老早年便放弃科举,但他与学问上钻研颇深,官场中的朋友也不少,说起应试来,半点都不会显得纸上谈兵。
两个人都将精力集中起来,唯恐漏下一个字,师徒三人沉浸于教学之中,渐渐都忘了时间,等讲述终于告一段落时,窗外不知不觉已然是日头西斜了。
讲的人精神奕奕,听的人却早已头昏脑涨,叶老看着弟子们眼中快转起的圈圈,笑骂一声:“才只讲了不到一半,这便如此了,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
“我们哪儿能跟祖父比,”叶审言笑了一声,如今在课堂之外,他便也恢复了平日的称呼,“不过,您从前一直不让我们急着作文,反而每日就是背书背书,那时我还有些不理解,如今看来,反倒是省了许多事的。”
这话不错,八股这东西格式要求极为严格,也因此少了许多变化,学会格式容易,在如此要求下作好却难,不过倘若胸中有丘壑,则运用文字如臂使指,只需记住规格,将自己的思想文章往进套便是了——因此早有人说,若八股文章若做的好,随你做甚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
叶老肃容道:“也切莫以为如此便可便宜了——今日之后,除了前人大家之文外,你们还应去下功夫钻研本朝历科程墨,诸位宗师考卷,以及本省官员程文,次年乡试,他们便可能是你们的同考官。”
这个并不难找,如今这年代读书人重视科举,国家意在选士,也并非要为难考生,每一次科试过后,都有专人将录取者程文抄誊成册,在书店中售卖,以供参考。
叶家便开着书坊,此类书本,自然是全的。
他们如今要精心准备的是乡试,自然从此处下功夫,而若得高中,准备会试之时,要用心揣摩吃透的便是当朝翰林,或掌权那几位大佬的文章了。
谢良钰和叶审言两人连连点头记下,此时,一直在外面大气不敢出的家中下人也将晚饭送上,香气四溢的饭菜摆了一桌子,师徒三人却还不忘了钻研学问,边吃边聊些考场上需得注意的小事,就差把粥喝到鼻子里去了。
如此过了几天,叶老终于给快要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学生们放了假,谢良钰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刑满释放的囚犯——可一想想,从下月县试起,这科考之路即使一路顺利,也要消磨他三年左右的时光,到时候日日都要如此这般……
他甚至有些后悔,穿越而来干嘛要选择科考,还不如直接去经商。
不过当然,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抱怨,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自古权财不分家,脱离了上层建筑的经济建设,照样走不长远,就算聚集起千万身家,到时候还不知要便宜了哪个贪官蛀虫呢。
不划算,不划算,不若这些年辛苦些,尽量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来得实在。
用功的日子自是转瞬即过,转眼间,便已经到了第一场县试的时候。
——原本参加这县试,是要找共五个考生“联名结保”的,又叫“五童结”,如有其中一人行冒名顶替之事,其余四个人也都跑不了,大家都要一起连坐受罚,最低也是五年之内不得科考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