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寰将湿衣服换了,一手用巾子擦着头发上的水,一手拿着虞嫣留下的信,仔细地看着。
这信,据说就放在了她的榻上,是碧鸢发现的。但她不识字,就将这信交给了在场的李泰和卫琅。
不过,这信不是给碧鸢的,而是给萧寰的。
在信中,虞嫣十分诚恳地交代了她的由来。
她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并不是王妃滕蕙,只是跟她生得一模一样。那天,她因为酒醉跌入了荷花池,来到了这个地方。而她之所以反复地往荷花池里跳,也是为了探索回家的办法。如果她突然消失不见,那是她已经回家去了,请他们不要再费心寻找。末尾,虞嫣告诉萧寰,她并不期望他会全然相信她的话,但这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人做下,与宅中的仆婢和侍卫们没有一点关系,希望萧寰不要为难他们。
倒也算坦白,敢作敢当。
萧寰看完,目光在虞嫣的字迹上停留了好一会,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
李泰和卫琅就是看了这信,明白了那池子的玄机。
虽然半信半疑,但见到萧寰和虞嫣一起在眼前消失不见,他们就算再感到不可置信也最终只好信了。
李泰跟随萧寰多年,行事谨慎而缜密。
萧寰先前曾交代过李泰,如果他突然在宅中消失不见,可不必惊慌,先将此事压住。他先前已经跟皇帝提过要回广陵国一趟,如果宫中问起,可答复他去了广陵国。如果过了一个月他还不见踪影,所有人便即刻回朔方,将此事禀报王隆。
当然,说这些话的时候,萧寰自己也觉得像鬼扯,但为了防止万一,他还是说了出来。
而李泰在眼睁睁地看着萧寰不见踪影之后,虽然震惊,但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果断地遵照了萧寰的吩咐去做。
“幸好那日跟着殿下进这院子的只有我和卫琅两人。”李泰道,“殿下就在小人眼前消失,正应了先前所言。小人不敢违命,即刻将这院子和宅子封锁。隔日,并做出殿下去往了广陵国的假象。此事,除了小人、卫琅、何管事和碧鸢,无人知晓。这个月,我等四人就守在王妃这院子里,日日盯着那荷花池。”
萧寰颔首,看向一旁的何贤和碧鸢。
何贤仍是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恭敬地站着。碧鸢则脸红红的,似乎十分紧张,一句话也不敢说。
萧寰知道碧鸢一直贴身侍奉虞嫣,那天晚上也在这院子里。而何贤是这宅中的总管,虞嫣消失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何管事。”萧寰语气和缓,对何贤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何贤忙低头行礼:“殿下哪里话,小人不过做了分内之事。”
萧寰道:“王妃之事,明日孤会与你详谈。”
何贤忙应下。
萧寰又看向碧鸢,道:“王妃这信,是你发现的?”
碧鸢似更加紧张,小声道:“禀殿下,正是奴婢。”
萧寰微笑:“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碧鸢怔了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神色有些激动,结结巴巴:“此乃奴婢本分之事,奴婢……奴婢为殿下万死不辞!”
说罢,她还想下跪,萧寰将她止住。
“何管事,”卫琅忙道,“殿下刚从那水塘出来,总要洗一洗,你去让宅中的仆人备些汤沐。”
何贤应一声,萧寰却道:“不必,这院中不是有井和浴房么,弄些井水,孤冲一冲便是。做戏总要做全,明日再让别人知晓为好。”
众人了然。
“此事,宅中的弟兄们和仆婢果然全不怀疑么?”萧寰又问。
“殿下有所不知,李泰这事做得跟真的一样。”卫琅苦笑,“他和我天不亮就驾着殿下那马车回京城去,将那马车放在了王府里,然后,让王府中的人往宫中递话,说殿下回广陵国去了。王府的人不熟殿下做事之法,见李泰这般说,不疑有他。接着,李泰又与我回到宅中,说殿下奉圣上之命,随朝廷仪仗往广陵国去了,让他们留守宅中不得离开。众弟兄虽不解,但见李泰言之凿凿,也就信了,安心在宅中等殿下回来。”
萧寰道:“王妃呢?她再度失踪,如何瞒过?”
卫琅笑笑:“王妃倒是简单。何管事宣称她又犯病痴傻了,日日关在院子里不出去。我等就这么三头瞒着,瞒了一个月。”
萧寰听了,啼笑皆非。
虞嫣有那痴傻的前科,又有些神神叨叨的传说,瞒起来的确比他容易多了。
李泰一脸无奈:“也亏得平日殿下行事任性,弟兄们和宫中都习惯了,不曾仔细盘问。不过小人几个也是忐忑得很,殿下总不见踪影,小人几个左等右等,还想着要是殿下不回来如何是好,不想殿下当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