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和同僚们也
连忙跟着跪下。
他一边继续观望一边挤眼泪时,只见王隆已经抱着那尸首声嘶力竭地哭号起来:“……壮志未酬身先死啊!我那苦命的侄儿!你怎去得这样早!”
而这边,王隆的声音已经被连片的呜咽声吞没,在漆黑寒冷的夜色中,格外悲恸。
那榻上的尸首,脸上虽带着血看不十分真切,但身上的衣袍显然与广陵王先前的穿着一模一样。
从李泰等一干近侍和王隆的反应上看,那就是广陵王无疑。
陈远心头愈发撞得激烈。
这大营之中,军士加各色人等足有十余万人。
陈远知道,周氏必然不会只安排自己一人眼线。
而论功行赏最讲究先来后到,一旦有人抢了先,后面的的人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以周氏素来的脾性,向来只看面上风光,才不会管你在背后做了多少。
所以接下来那报信的事,不可拖延。
*
广陵王和朔方的大军在京畿中会师,将京城团团围住,气势汹汹。
许多人都以为,着手攻城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
但到了第二日,大营中却一派平静。
磨刀霍霍的士卒们被告知原地休整操练,一应外出都须得经将官准许,竟似是戒严了一般。
而从前每到这般安排,广陵王定然会出现在教场上,四处巡视一番,与士卒们一道操练。
但今天,没有人见到他。
结合凌晨传出的刺客传闻,大营之中,上上下下都弥漫起紧张的气氛。
没过
两天,连附近的县乡里都已经有了传闻。
据说,那是一伙袁氏的死士在奸细的接应下,潜入营中。当时大军刚刚会师,落脚扎营,难免会有些混乱的缝隙。这伙袁氏死士,就是趁得这个机会,在五更之后,借着夜巡人马交接之际,直扑广陵王的大帐。
虽然广陵王的侍卫反应及时,且武艺高强,很快就就这些刺客通通斩杀,但是广陵王也在睡梦中身中数刀,不幸遇害。
也有人反驳,说广陵王身经百战,遇刺如家常便饭,身边都是高手,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但没多久,这些质疑就全然没了声音。
因为刚刚在城外驻扎下来的广陵王大军,已经开始回撤了。
传闻说,这是朔北军中起了内讧,有人想投梁王,有人不愿意,要带着兵马会朔方自立门户。
一石千浪,刚刚变得明朗的局势,突然又扑朔迷离起来。
而就在这时,原本所在京城之中苟延残喘的袁氏那边突然又爆出一个惊雷。
陈王发出檄文,斥责梁王和周氏图谋不轨。
檄文中称,当初是梁王和周氏企图在宫中谋害皇帝,夺取帝位。是陈王和袁氏将这诡计识破,及时将皇帝救下。梁王和周氏却反诬陈王和袁氏谋反,还将不明就里的广陵王哄骗,让他与朝廷决裂,挥刀相向。
除此之外,袁氏还指责当下这广陵王遇刺之事,也是周氏所为。他们故技重施,将刺客冒充成袁氏的死
士,行那一石二鸟的毒计。
作为佐证,陈王公开了去年周氏与鲜卑人串通,在猎场中刺杀广陵王的事,并声称自己手中人证物证俱全,请求亲自呈与皇帝,并与陈王、周贵人及安平侯周承当面对质。
第347章 风高(上)
进入二月,虽然天气仍然寒冷,但风中已然有了些温润气息。
驻守巨鹿的主将伏衷走上城楼,向四周瞭望。
还未开春,原野里,到处覆盖着残雪,树木光秃秃的,萧瑟而空旷。四野平坦,哪怕是十里之外走过马车,也能一眼望得见。
耳边有些嗡嗡的声音,好像黄蜂飞过,伏衷四下里望了望,什么也没有。
这时,负责城楼瞭望的将官来行礼,伏衷道:“今日可有异状?”
“禀将军,无异状。”将官道,“一切安好。”
伏衷点点头,让他们好生观望,但凡有事即刻通知他,而后,又往别处去。
他是南阳人,在雍州刺史戴暄帐下任职。上个月,戴暄率兵攻占南阳,就是他领的头阵。
戴暄对伏衷很是器重,不仅让他统领一万兵马,还让他坐镇巨鹿城,守卫行宫,为皇帝护驾。
这职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戴暄一度十分高兴,壮志满怀,因为他知道,将来评论功绩,自己定然会得到重赏。
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朔方大军虽有数十万,气势汹汹,却不过强弩之末。能撑起局面的,不过只有广陵王一人而已,他若一旦不测,这些兵马便会如那沙筑之墙,瞬间四散而倒。”前几日,伏衷的叔父亲自来找他,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广陵王在朔方对豪强士族倒行逆施,想必你也听得了许多传闻。伏氏在南阳也算得大族,你便忍心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