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沉默片刻,道:“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嫁给广陵王,将来做皇后,让赵氏和杨氏也像滕氏、袁氏、周氏那般,做同样的事?”
“赵氏和杨氏自不会像他们那般得志张狂,横行无忌。”杨氏道,“可若想出头,便须得像他们一般,方为正道。”
赵茹听着,却皱起眉头。
“出头?而后呢?”她说,“先帝虽宠幸滕氏,可今上登基之后,就将滕氏族诛。今上虽未必会动袁氏和周氏,可两家若胡作非为,难保下一任皇帝不会动手。母亲这所谓的正道,便是要如此么?”
杨氏嗔道:“胡思乱想什么,滕氏、袁氏、周氏为天下人不齿,自是他们贪得无厌做得太过,我等岂会那般愚蠢。”说罢,她抚了抚赵茹的肩头,道:“殿下将来若继位,皇后这位子总要有人去坐,你难道甘心拱手让给别人?”
赵茹望着她,默然不语。
萧寰发现,虞嫣突然对打扮的事上心起来。
第二天,她问萧寰,王府里还有没有别的衣料和珠宝原料,她想定制一些。
“我这可不是铺张奢侈。”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是第一次去千秋节这样的大场面,总不能给你丢脸。”
萧寰有些啼笑皆非,在她眼里,他居然还有脸面可以丢。
不过萧寰没有反对,上朝之前,将郑勋找来,让他替虞嫣去置办。
这一次与上次不一样,虞嫣向郑勋询问,京城中可还有别的技艺高超的制衣和珠宝工匠。
郑勋听得这话,很是诧异。
“那个是若要做衣裳首饰,小人可到少府去,将少府的工匠请来。”郑勋道,“宫中嫔妃细软皆由少府置办,其工匠亦天下难寻。”
“少府的工匠当然好,”虞嫣道,“不过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总是千篇一律的,我有的,别人也有,看不出什么区别。”
郑勋笑了笑,道:“女史有所不知,宫样衣装首饰,皆有定式。这定式便是少府的讲究之处。少府制作之物,只要穿戴出去,别人便知道那是宫中的,如同官宦身上佩了印绶一般。若别处做的,就算用料再名贵精致,在少府面前也低了一等,不足为提。”
虞嫣明白过来,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怪不得前几天萧寰会把少府的工匠找来,原来是给自己撑门面。
这么想着,心头不由一暖,萧寰虽然有时看着是个死直男,用心的时候倒也十分周道。
不过,虞嫣并不打算让步。
“那千秋节上的贵妇们,用的也是少府之物么?”虞嫣问道。
郑勋道:“皇亲国戚,或是与宫中来往密切的命妇,自可用上,其余人便未必了。不过就算用不上,式样也总要按照少府的做。”
“那就是了。”虞嫣不以为然,“别人都有的东西,我也用得一模样,还有什么意思。”
郑勋听得这些话,有些为难,只得说他尽力寻找。
“还有府库中的清单。”虞嫣兴致道,“殿下说宫中往年都赐下了许多珠宝,还请家令将账册取来给我看一看,或许有能用的,也不必另外添置。”
郑勋听得这话,目光一闪,道:“账册自是可看,不过历年来,宫中赐给殿下的宝物甚多,好些名目,只怕女史看了也不一定明白。女史若有兴趣,不若直接到府库去一趟,那里面应有尽有,女史看中何物,但取来便是。”
虞嫣听得这话,觉得有理,答应下来。
下午,萧寰从宫中回来,才出了宫门,就遇到了王熙。
“你何往?”王熙道,“回王府么?”
“正是。”萧寰道。
王熙看着他,颇有些感慨。
“从前你还没去朔方的时候,有了空闲便巴不得拉着我去狩猎,如今你倒是转了性子,只想待在王府里。”
萧寰不理会他的揶揄,道:“你怎在此处?”
“陪我外祖母入宫去,她今日宿在宫中,我还有事,便回去了。”王熙说罢,看了看萧寰,“我无处用膳,今夜便到你府中去,如何?”
他惯是如此,萧寰也不介意,带着他一道回王府。
不料,回到园子里的时候,他发现虞嫣并不在这里。
“女史跟随家令到府库中去了,”一名仆人道,“说是要挑些衣料和首饰。”
“府库?”王熙有些诧异,看了看萧寰,“她在你这府中,还真似当家了一般?”
萧寰这些日子的脸皮已经被虞嫣练得日见增厚,遇到这种问题,甚至能做到毫无波澜。
“明媒正娶回来,自是要当家。”他说,“否则娶来做甚。”
说罢,他径自往府库而去。
虽然虞嫣之前在王府各处参观的时候,已经被高屋华堂和珠光宝气所震撼,但真正到了府库里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