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道:“诸位姊姊客气了。”
寒暄一阵过后,佟氏看着虞嫣,好奇道:“看女史模样十分年轻,不知年纪几何?”
虞嫣答道:“妾年方二十二,到六月便二十三了。”
“如此说来,只比殿下小一岁。”下首一个妇人道。
“同龄好,”另一个妇人笑道,“太小了反而说不上话,没些意趣。”
这话出来,旁边一个妇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朝赵茹那边使个眼色。
赵茹一直坐在县主身旁,方才与虞嫣见礼的时候也神色淡漠,而后则一语不发。
刚才这话,她无所表示,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那妇人神色讪讪。
赵家对萧寰的主意,众人一向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而虞嫣来到之后,众人将萧寰的态度看在眼里,也不再去想赵氏成功的可能。
不过这场微妙的尴尬很快被众人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掩盖过去。
“妾等听县主说,殿下又要回京了。”佟氏对虞嫣道,“女史也一道回去么?”
“正是。”虞嫣道,“殿下受伤才过了月余,妾须得在他身边照料。”
妇人们都从县主那里知道了虞嫣用神药救了萧寰的事,纷纷颔首。
“如此也好。”方氏道,“听说女史在家中已经没有了亲人,日后想来也不必再回乡里去了。”
虞嫣叹口气:“正是。”
见她脸上露出些低落之色,佟氏忙道:“伤心之事,过去都过去了,放下才是。女史当下在殿下身边,也算有了依靠,莫再多想。”
众人皆附和。
接着,妇人们又寒暄起了一些各家中的琐事,其乐融融。虞嫣虽然没有儿女,但说起话来体贴周道,很得妇人们喜欢。
赵茹仍然坐在县主身旁,看着虞嫣,轻轻咬着唇。
她脸上的神色虽然平静,目光却幽暗,毫无喜色。
在县主家中用过午膳之后,县主要去午后小憩,妇人们也说说笑笑地出门,各自回家。
赵茹也跟众人一道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虞嫣仍在县主身旁陪着她说话,言笑晏晏,娇美的脸上顾盼生辉。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赵茹心中那种堵着的感觉又提了起来,不想再看,转头往外面走去。
但还没走出院门,她忽而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君且慢。”
赵茹回头,却见是虞嫣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手帕。赵茹认出来,那是她的。
“此物,是女君方才落在了堂上,县主让妾给女君送来。”她说。
赵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谢一声,将手帕接过。
虞嫣看着她,道:“若妾不曾猜错,女君回家,与妾同路?”
赵茹不明所以,片刻,答道:“正是。”
虞嫣露出微笑:“妾看女君是步行而来,我二人可一道散散步,不知女君意下如何?”
赵茹没想到虞嫣竟会提出这样的话,有些犹豫。但看她一脸笑意,自己若推拒反而显得毫无度量,少顷,应一声。
天气晴好,路上的积雪已经扫到了两边。朔方城池虽小,却颇有几分西北风情,太阳照在远处的城墙上,金灿灿的,与蓝天相映,煞是好看。
虞嫣观赏着,与赵茹走出县主家,慢慢朝前走去。
“听闻女君到朔方来,还不足一年。”路上,虞嫣问道。
“正是。”赵茹淡淡道。
“不知在女君看来,朔方与京城相较如何?”
赵茹并不想与虞嫣说很多话,道:“苦寒之地,自是远不及京城。”
虞嫣颔首,道:“虽是苦寒之地,不过若是有心意相通的亲近之人相伴,也并非难熬。”
赵茹的脚步忽而站住。
虞嫣发觉,回头看她,却见她盯着自己,目光不定。
这些天在心中积累的情绪,以及方才在堂上强压的不自在,此时似乎一下都冲了出来。
“女史说的,便是殿下?”赵茹冷冷道。
虞嫣微笑,并不觉得意外。
说到底,这赵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从小养尊处优,被捧着长大,着实没有什么心机。刚才在堂上,她就觉得这她对自己有说不出的敌意,果然稍稍试探,她便忍不住了。
“于妾而言,自然是殿下。”虞嫣道,“于女君么,便是女君的父母。妾说得可有什么不对么?”
“你是何人。”赵茹冷冷道,“敢说与殿下心意相通。”
虞嫣露出好奇之色。
“女君的意思,除了妾之外,殿下有更加喜爱之人?”她问,“不知是谁?”
赵茹一时噎住。
她忽而发现,这女子并不像个乡野小户人家出身那样柔弱顺从,只怕是颇有心计。
不可被她牵着,心中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