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会生气，她一睁开眼就笑的很是讨好，对着他各种撒娇认错。

他板着脸骂她胡闹，说以后不许再这样。

不成想她想也没想的就说不行，他本来想继续训斥她一番的，却见她低垂着眼帘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对于师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一直是自责的，尽管平日里她表现的完全不在意依旧嘻嘻哈哈的样子。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好好劝她不要再做傻事，就听她幽幽说道：

“大师兄，你就让我这样做吧，这样我会好受一些的……”

“小玖，你……”

“大师兄，你阻止不了我的，就算你不同意，也请你不要阻拦我赎罪好不好？我欠师父的岂是这一点心头血能够偿还的……”

他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同意了她这荒唐至极的行为。

他知道，她铁了心想要做的事，他是拦不住的。

与其看着她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不如帮她一起做，至少这样他还能保证她的身体安康。

于是，她每日里依旧以自己的心头血为药引替师父熬药，而他则查找各种古籍找办法为她补回失去的心头血。

就这样又过了两百年，他总算找到了方法能够为她补回心头之血，让她不至于因为灵力尽失而香消玉殒，却不知怎么的，她自打上次昏倒恢复人形后那一头变成雪白色的长发就无论如何再也变不回原来的黑色了。

为此，他没少费心，各种办法都用尽了，依旧不见丝毫起色。

直到最后，他找到的所有办法都用完了，依旧毫无作用。

还记得最后一次失败的时候，她正坐在大殿前师父最爱坐的那个位置，那颗巨大的据说是与天地同寿的通天树下。

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那雪白的发丝，笑得一脸的没心没肺样：

“真好，现在终于可以拥有一头跟我皮毛颜色一样的头发了！”

他被她的话逗得哭笑不得，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太难受，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时间一晃又过了五百年。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开了，她端着空碗走了出来，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见他站在那里，她似是没料到一般惊了一下，随即展开笑颜：

“大师兄你来看师父啊，师父今天很好，脸色更加红润了呢，我觉得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醒过来了！”

见她那有些兴奋的样子，他忍不住打断她：

“小玖，师父他……”

“哎，大师兄，你说师父醒过来会不会不认识我们了呀？毕竟睡了这么久，万一把脑子睡坏了可怎么办？”

“小玖，你别……”

“哎，怎么可能啊！师父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这样子的，我真是杞人忧天了！真是的，净爱胡思乱想！那大师兄你进去看师父吧，我去打会坐，静静心，省的成天的东想西想的！”

无尘眉头微皱，见她已经走远，忍不住叫住了她：

“小玖！”

她脚步微顿，随即又继续向前。

无尘默默吐出一口气，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他有消息了吗？”

她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背脊挺直的一步步远去。

“小玖，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随风消散的时候，她的背影也彻底消失了。

他望着她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满心的苦涩。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轻叹，他也举步离去，唯有大殿前那颗通天树一如既往地生机勃勃，始终不曾变化的守在那里。

观星台，仰望着满天星辰，小玖环臂坐在地上将自己抱紧，似乎这样做会让自己暖和好受很多，自从七百年前那次醒来后她就特别容易觉得冷，就好像是一个虚弱的普通人一样。

无尘的话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响，她埋首在自己的双臂间，脑子里一团乱。

九百年了，已经九百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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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天每五百年一次的新弟子入门仪式，同时也是学有所成的弟子们离去的日子，作为千年钉子户的无尘和我自然要盛装出席。

呃，其实也就是把平时穿的白衣换成了红衣而已。

先悲后喜，一直是我所喜欢的生活方式，所以我将送别放在了前面，看着一个个眼眶通红依依不舍的样子，我暗暗摸了把眼泪，一开口就是符合我性格的挖苦：

“哎哎哎，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哪里有一点身为九天弟子的威仪？出门在外不要说是从我们九天走出去的哈，丢人的紧！”

“大师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大师姐，都这时候了还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