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中的朕+番外(383)
这一次心中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烦躁苦闷,桌上的书清晨时翻开是在哪一页,晚上便还是哪一页,最后他索性丢下了书籍走出了房门,负责看守他也同时负责照顾他的宦官问他要去哪里,他说,他也不知道。
“那可得小心莫要冲撞了贵人哪。”宦官也是出于好心的提醒。
这几天慈宁宫热闹,京城内凡是有机会成为皇帝丈夫的年轻男子都被请到了慈宁宫来赴宴。宴席上由皇太后考校其学识涵养,从谈吐中品鉴德行。
苏徽一想到这些人越发的火大,又不好迁怒身边的宦官,只好叹了口气说:“你放心我就在这附近四处走走。”
然而慈宁宫宴请的宾客数目庞大,苏徽就算是四处走走都意外碰上了好几个。在还未与那几个公子哥迎面撞上的时候,苏徽便下意识的藏到了一旁,藏好之后又忍不住唾弃自己,怎么那么像个心虚的小贼。
几名身着锦缎的年轻公子个个进宫前曾精心修饰了发鬓,有几个还涂抹了脂粉,看得出来这些人对于“皇夫”的位子还是颇为重视。苏徽藏在隐蔽处看着他们离去,在这些人走过的时候,听他们议论起了嘉禾的相貌。
嘉禾登基初那几年曾在朝会的殿上设下帘帐,不让臣下窥见她的容貌,后来她渐渐的不再理会那些陈规与旧礼,命人撤去了绣帘,八年来不少的臣子都见到过她的长相。这几个公子哥要么是未曾出仕、要么是长于外地,说起嘉禾时显得并不熟悉,一个个的仅凭想象揣测嘉禾的容貌与性情。有几个说女皇陛下应当端庄雍容,有几个猜测女皇会不会与其姊一样是貌若无盐的丑女。猜测女皇貌美的那几人反驳说荣靖的相貌乃是后天损毁,女皇纵是长相与其姊相似,也不该丑陋,另外几人则低声怪笑,说女皇二十余岁还未出嫁,必是容貌拿不出手。
苏徽在一旁听着,越听越是恼火——他脾气向来不错,或者说是很少有什么能值得他动怒,可是这些天他的情绪就仿佛是被绷紧的弦,随随便便一拨就有可能断。
这些世家子未必不清楚女皇迟迟未嫁的缘故,而他们就算没有亲眼见过嘉禾,他们的父兄叔伯也该见过,这几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的议论嘉禾的外貌,不过是闲来无聊找乐子罢了。
又有人说:“咱们这几日天天进慈宁宫陪太后老人家说话,也不知她老人家究竟有没有从我们这些人中挑出一个称心的女婿来。”
“每次进宫见到的都是太后而非陛下,也不知究竟是谁要选……”
“刘兄刘兄,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这毕竟还是慈宁宫,万一隔墙有耳可就不好了。”
藏在一旁听着这些胆子不小的世家子的谈话的苏徽不耐烦的咬了咬牙。
“不过今夜,陛下据说会出席。”
这时,苏徽听见有人说道。
他当即站直了身子,拽了下身旁战战兢兢跟着他一块听墙角的宦官。
这时那几名世家子已经走远,苏徽比了个手势,领着那宦官挑了条与他们相反的僻静道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后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把衣服脱了。”
宦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徽,几乎以为自己是听挺岔了什么。
“或者你从哪里再给我找一件宦官的衣服来也可以。”苏徽补充说道,满脸的无奈。
慈宁宫中的宴席一连举办了三日之后,嘉禾借着探望母亲的名义出现在了这里。
毕竟是在为她“挑选丈夫”,她总不能一直待在乾清宫不来过问此事。可要怎么过问,却也是个问题。
汉唐之际民风开放,史书上有不少皇亲贵胄子女亲自挑选丈夫的典故记载,但那些女子也不过是悄悄藏在屏风后,看中了哪一个便含羞带怯的告知自己的父兄。而嘉禾做了八年的皇帝,早已习惯了抛头露面,她这张脸也已经被不知多少人看去,这时候若再故作羞涩的将自己藏在屏风或是帘帐后,未免矫情。
于是嘉禾索性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人前,接受了众臣叩拜之后,便坐在了距这些世家子有一定距离的主座,拿出了主持每年除夕大宴的端庄态度,来应对这些可能会是她丈夫的男子。期间并无羞涩之意流露,也没有多少女儿情态。一身明黄龙袍是男子款式,她戴在头上的也是男人才会有的网巾及纱冠,坐的远些的世家子们甚至乍眼看去只觉得她仿佛男子,一时间纷纷收敛了旖旎暧昧的心思,个个正襟危坐,好似是在参加什么隆重庄严的祭典。
嘉禾心里明白这样的氛围不大对劲,就算她真的不想嫁给这些人,可是她既然想用婚姻之事迷惑他们,那就最好放软些态度——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她来到这慈宁宫后,一句话也不想说,她不开口,那些无论是想要献媚还是想要逞能的年轻人便也个个都不敢说话,殿内氛围变得十分僵冷,若不是还有丝竹管弦之音靡靡流淌,只怕会更加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