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中的朕+番外(322)
每当无所事事的时候,苏徽心底就会有种隐约的不安,发呆的时间久了,难免就会胡思乱想,一些光怪陆离的片段会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你,他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
“康大人。”有宫女走来,为苏徽搬了张小凳子,“您坐吧。”别的锦衣卫都是笔直的护卫在屋外,如同栽种在这里的青松,一眼望去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唯有苏徽站着的时候歪歪扭扭没精打采,甚至站一会之后还需要坐下。
这也怨不得苏徽,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为苏徽治疗的大夫都说,苏徽的体质约莫比旁人要虚,因此背上的枪伤愈合的也就格外艰难缓慢。嘉禾听后命董杏枝寻来了各式补品、良药,不要钱似的赐下,但又不许苏徽卧床安心养病,非得要他继续跟着她,并且还振振有词说苏徽又不是伤了腿脚,如何就走不得路了?
苏徽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但心有不服,正想再反驳有几句,看见嘉禾的神情之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嘉禾当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让苏徽始终在她的视线之内,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苏徽有做细作的嫌疑,更像是害怕他会突然间消失。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恐惧呢?苏徽心想。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是他背后的伤口,大夫都说他恢复得很慢,可苏徽却反倒觉得,他的伤口恢复得实在是太快了,居然几天的时间里就结了痂,没有渗血没有流脓,让他可以顺利下床,这实在是奇迹。
议事堂的大门打开,里头的臣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每个人都神情复杂。苏徽也不知道方才这群人究竟商议了什么,荣靖攻破了北戎王庭,虽然没有一网打尽,但这也是五年来较大的一场胜利,听说她正押着俘虏走在南归的路上,按理来说大同城内的人需要准备的就只是一场凯旋仪式和献俘大典而已。
最后走出的是董杏枝,她径直朝苏徽而来,对他说:“陛下召见。”
“出了什么事?”苏徽问道。
“进去就知道了。”
龙椅之上,嘉禾端然坐着,还是那张不辨喜怒的脸,听见苏徽的脚步声之后她从手中的信笺之上抬头,什么招呼也没打,只是扬手将那几张薄纸递给了苏徽。
“北戎王庭西逃,阿姊并未追击,而是选择了班师南下。南下途中写下了奏疏一份,陈明大致战况,随着奏疏一同送来的,还有这样一封密信。”
密信?苏徽皱了下眉头。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书信都可以被称之为密信的,嘉禾既然这么说了,意味着信上的内容并不简单。
信是荣靖亲笔写就,而非幕僚代劳,她的字迹并不十分好看,比起自幼被精心教养琴棋书画的嘉禾来说简直是堪称潦草,然而潦草之中却自有一股凛然之美,横竖撇捺如刀剑出鞘。
书信不长,没有什么寒暄之语,她在信中以简练的语言说自己俘虏到了北戎的几个公主王妃和年幼的王子,以及……身份不明的异域人。
北戎对于夏国来说也是异域,可北戎人的长相,粗看起来其实与夏人无二,虽是担着“胡虏”之名,但若是给他们换上华夏衣冠,他们看起来便也是彬彬有礼的儒士。
然而北戎王帐中的那些异域人却不同,荣靖的信中说他们白肤、深目、高鼻,形貌怪异,语言难辨。
嘉禾待苏徽看完这份书信之后,默不作声的又掏出了一物。
那是一张万国地图,自明朝年间就有传教士将此物带来东方,有些士人在家中会收上这样一份地图,虽然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踏足中院以外的土地,也无法验证图上内容的真假,但将这样一幅地图收在家中,闲时多看两眼,终归是有趣。因此这样的地图并不难找,嘉禾没费多少工夫便寻得了眼下手里这张比例尺精准、印刷精良的万国图。
“我们,在这里。”她指出了地图上的大同城。和这个世界相比起来,大同就像是桌子上的半粒米一样。
“北戎的领土,在这。”她又用手在长城以北画了个圈,这是逐水草而居的北戎人每年大致的迁徙活动范围。
“那么,那群古怪的异域人,在哪?”她看向苏徽。
苏徽的心脏狂跳了起来,但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走近嘉禾,在那份盯着那份地图看了良久,方才在看荣靖的书信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现在他在片刻的犹豫后,最终手指指向了某个方位。
北戎更北,是荒芜的冰原,在万国图上,那里不属于任何的国家,是被遗忘的废弃地。但苏徽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若干年后冰原之上将会有庞然巨兽走出,那时这片大陆最北端数万里的土地都会被这头巨兽吞下,它将使这个世界都感到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