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邻居们命悬一线,许砳砳实在不能坐视不管,他心急如焚,喉口干涩,直接大喝:“不准动他们!”
——许砳砳大喝这一声,把自己肺部的空气一口气用尽,脑子都快要缺氧。
——犀牛精在无妄村当惯了村霸,猛然被一喝,竟真的愣在原地。
——危在旦夕的邻居们,只因许砳砳在这紧张关头出声护他们而感动不已。
犀牛精回头看向许砳砳。
许砳砳腿肚子哆嗦,心脏狂跳,大脑嗡嗡作响,牙齿也打磨,但他仍咬紧牙根色厉内荏地对犀牛精说:“我不准你动他们,你要是把他们杀光了,谁去帮我砍柴?谁去帮我生火?谁去帮我捕鱼?谁去帮我采摘果子?你要来顶替他们干苦力活吗?!”
许砳砳一口气发出五连问,每一问都掷地有声,一时间把犀牛精都给问懵了。
犀牛精迟疑了一下,站在他肩头的犀牛鸟叽叽喳喳。
犀牛精倒是乐意给许砳砳当牛做马,可惜他即将要远行……
犀牛精的双手握成拳头,拳拳相碰,手臂上的肱二头肌突起,他摆出健美的标准动作,急于向许砳砳宣示自己的武力。
他让雄性邻居们排好队伍,挨个站出来,也算默许了不杀有用之妖。
邻居们像是一群过安检的鹌鹑。
犀牛精拎起鹿几医生。
许砳砳说:“他是医生,全年无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随传随到,要为我调养身体。”
犀牛精捏着骆主任后颈。
许砳砳说:“他负责每天替我去跑腿传话,跑断腿也得拄着拐杖继续跑。”
犀牛精掐着鬣狗精。
许砳砳说:“他替我的牧场收鸡粪牛粪。”
犀牛精推搡李公豹。
许砳砳说:“他每天都要为我捕鱼,我只吃现杀的鱼,所以他一天要捕鱼三次。”
犀牛精又指向牛哥。
许砳砳说:“我出门从不走远路,他要为我拉车送行。”
犀牛精盯着福先生。
许砳砳说:“我需要他为我烧玻璃,杯碗碟盆缺一不可,哦他还在为我烧水晶棺。”
闻言,犀牛精不太能理解,皱眉问道:“烧水晶棺做什么?”
许砳砳闭眼瞎几把胡说八道:“我要提前做好准备,死也要死得美美的。”
“……”
犀牛精觉得Ovary果然想法清奇。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Ovary。
犀牛精最后把目光投向他觉得存在威胁最大的对象——黑大壮和不听先生。
二妖身形高大健硕,威猛雄壮,和犀牛精是同一类型,站在气质参差不齐的邻居当中格外突出。
犀牛精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不听先生临危不惧,黑大壮则缩着肩膀。
许砳砳意识到犀牛精对黑大壮和不听先生抱有敌意,不等提问就抢答道:“黑熊精每天要为我砍柴挑水,还要为我的鸡棚搭建篱笆,獒犬精每天定点敲钟提醒我要坚持合理作息,晨六点昏七点,精确到分分秒秒,才能起到美容养颜之功效。”
总之,许砳砳的意思很明确:在场的一个都不能杀。
犀牛精把手背到身后,又趁机对身后的许砳砳显摆了他的背肌。他见没有机会向许砳砳直接展示晋升为B级凶灾级别的大妖怪的威风,恨恨地绕到黑大壮背后,突然一把劈向他背后的竹背篓,找茬道:“这背的什么破东西,真他娘臭!”
黑大壮许是感觉到了犀牛精的掌风正劲,说时迟那时快,他哆嗦着侧身一闪,竹篓勉强躲过一击,但是犀牛精在他闪身之时已经趁势追击,出手将他竹背篓里的东西震跳而出——
只见一只老旧的桃粉色小猪布娃娃,掉在地上,滚了几滚。
“……”
桃粉色小猪的身上灰扑扑的,现在更是粘了泥,本该是毛绒绒的稻草绒都结成一缕一缕,手感怕也是硬得扎手。
小猪的嘴巴是用灰色粗线缝制的,灰色粗线一斜一杠来回交叉,像是一口獠牙。它的心脏位置也用同色粗线缝了个轮廓。
黑大壮一见自己的布娃娃被抛在地上,黝黑粗犷的脸庞上愣是煞白了一个色号,可见他非常珍爱这个布娃娃,但碍于犀牛精当前,又想到他成天与娃娃不离身的癖好暴露于邻居之前,他又怕又羞赧,瑟缩着五大三粗的身子不敢上前捡回布娃娃。
而犀牛精在看清了黑大壮这么个外型威猛雄壮的假想敌,竟然还有玩布娃娃的娘们嗜好,顿时轻蔑地嗤笑出声,再一回头看见许砳砳也是一脸诧异,显然是之前没看过黑熊精藏着掖着的布娃娃,他便彻底放心了。
犀牛精确定过整个终南洞没有一个妖怪能打的,也没有一个妖怪能和他相提并论,便背着手,又晃回到许砳砳的面前,他的注意力这一次落在了现场最不具有威胁的幼崽身上——这只幼崽之所以吸引他的注意力,除了它毫不掩饰对犀牛精释放敌意之外,还因为犀牛精看到许砳砳将它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