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这种人,不过是运气好,生了个好皮囊,有些好天赋而已。这世上有许多人面貌不如你,才能不如你,但人品却比你高洁得多。而我这个人,偏偏不爱好面貌,好才能,只爱好人品。你让我如何爱你?”
沈常清面皮胀得黑紫,季寒素与他也是好言好语,但就是这些好言好语,如一道道利刃割在他的心上。可他……他就是……无法放弃。
“说完了我,再说说你,你到底爱我什么?”
“我、我也是……爱师叔你的人品。”沈常清紫着脸,露出苦笑。他拿那些身外之物求师叔的喜欢,可他自己偏偏喜爱上的也并非是师叔的身外之物——他做大天魔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绝色的男女任凭他挑选,他不是也一个没爱上吗?此时此刻,他可真是明白了,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
季寒素看着他道:“你我下去说吧。”两人从下面城市的上空离开,季寒素找了个山头落下去,自己坐在一块大石上,让沈常清坐在另外一边,“爱我的人品啊?我也没做什么啊。”
“不,您做了很多。”前世柏寒英跟了他一块令牌,将无极宗最初级的修行功法打入他脑中,给了他两瓶辟谷丹,就自顾自的闭关修行去了,甚至都没带他认认其他山头,认认其他师兄师伯座下的兄弟姐妹。且他一个初入山门的孩子,从柏寒英的静松峰山头走到山下都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要不是柏寒英给了他辟谷丹,他头一个月就得饿死。
后来还是宗门里的管事发现他这个新进的长老亲传弟子没去领他的岁例,派了弟子给他送来,这才发现他的窘境。这送东西来的弟子,也是前世柏寒英最大的梦魇。
初时他也没怎么样,就只是找沈常清要了一点点最基本的清脉丹,然后给他找了辟谷丹,为沈常清解释他修行上的疑难,甚至还为沈常清带来了许多山外的吃食和玩具。那时候,沈常清是真的觉得这个人是个好人。
不过仅限于第一个年头,第二年时柏寒英根本就没出山,静松峰也没旁人来,整个山头依然只有沈常清一个。这次那人要的就不只是清脉丹了,他直接拿走了沈常清岁例里所有的灵石,待沈常清也不那么温和了,偶尔还会露出很明显的嫉妒来。
第三年、第四年……这人还从一开始就给沈常清灌注了旁人都不可信的念头,说旁人必然会夺走沈常清的财物。而且他把沈常清拘束在了山上,沈常清年长了些,想下山离开去寻找旁人,结果却迷了路,险些饿死。
后来柏寒英出关了,沈常清也试过告状。可柏寒英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是嫌弃:“你怎么修为还这么低?刚刚炼气五层?”他到是也顺着沈常清告状去找那人了,可却被人反咬一口,说沈常清仗着亲传弟子的身份,要他出外买吃食、玩具,后来还让他买些下三滥的书籍,甚至让他偷偷带女人上山。
除了第一年,其余什么东西沈常清根本不知道。但问题在于,这人确实干过这些事,而且他干这些事全是打着沈常清的名头干的。
“弟子实在是被迫无奈啊!”这人跪在地上,哭得凄惨无比,比沈常清更像是被压迫的小可怜。
于是沈常清就被逐出师门了,本来就这么让他走了,他也就是当个平凡人一辈子,那人却不想他活着,怕柏寒英后悔日后再去找沈常清,若是真相曝光,到时候死的就是他了。于是偷偷带人将沈常清那渣渣的修为废了,又将他扔进了无极宗的禁地,造就了一只大天魔。
来到今生,季寒素是对他起疑的,但却并没有用强迫的手段,反而把他放进了他徒弟中间。师门的兄弟姐妹们,对他……是真的很好,他们让他知道了,正常的师门该是怎么样的。季寒素本人,对他确实是多关注了一些,但却并没有偏心,对所有的徒弟来说,他是师父,是父亲,也是兄长,好友。
前世沈常清所走之路,初时荆棘满布,后来虽成康庄大道,繁华喧嚣,但那都是路旁的风景,沈常清依然孤单一人。今生如无极宗这五百年,他所走之路,平坦温暖,且始终有一人走在道路前方,为他抵挡暴雨雷霆……
这人就是季寒素,沈常清所想的,其实就是想让这人从走在他前方,变成与自己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