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科举)(366)
戏台上的伶人已经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余添将贺礼献上,下巴轻抬看向戏子,笑道:“虽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是人之大喜,但今夜于盛举人而言,未必不是场开怀事,怎么,盛小兄弟不打算上去唱两嗓子?”
家丑不可外扬,盛言楚没提及梦姨娘,而是为自己找了其他借口:“不瞒余兄,我不太擅长吹拉弹唱。”
余添讶然,君子有六艺五德四修八雅,皆涵唱功,身为乡试解元的盛言楚竟大剌剌说自己不会唱戏,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不过余添不是傻子,瞅见盛言楚眉宇间布满对台上伶人的厌恶,本来还想借机问问能不能让他这个外人上去开开嗓的余添瞬间闭上了嘴。
台上戏子唱了一场后,陆陆续续有其他书院的人往梨园这边走,皆是闻讯盛言楚在此而来,不一会儿,稀疏的桌边就围满了来自各地的举人。
一通赞赏盛言楚后,几个年岁略大的举人开始旁敲侧击问起盛言楚的亲事,盛言楚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家中还未许。”
几个大男人顿时嘴角翘起来。
“我有一美貌侄女,正当妙龄,平日里最是崇敬盛小兄弟这样的书生,盛小兄弟若不嫌弃,不若收房?”
盛言楚以十五之龄高中解元,又是郡守大人的义子,想必日后娶的正妻非富即贵,所以这人说话拐了个弯,只让盛言楚收个房就行。
这些人算盘打得好,通房连妾都算不上,但盛言楚后院暂时没人,想娶妻怎么着也要等殿试后,空出的这大半年正是通房上位的好机会。
他们不指望自己的侄女或是亲女儿坐上盛家的主母之位,但求能在主母嫁进来前怀上一儿半女,郡守大人不是跟盛言楚按了手印吗?
若是生了儿子,这孩子便是随卫敬姓卫他们也乐意。
盛言楚焉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且不说他不想这时候沾惹男女之事,再有,他若给义父留一个庶子,义父和他当场翻脸的可能性都有。
卫敬身居高位,想一个庶子在身边像什么话?
想了想,盛言楚微微叹气:“怕是要让诸位失望了,我的亲事一时间我还坐不了主……”
“不过是个通房罢了…”中年举人苦口婆心的劝:“盛小兄弟就全了我那侄女嫁给读书人的春秋大梦吧……”
旁边一人见盛言楚皱眉,私以为盛言楚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收人,开怀大笑道:“盛小兄弟只管收下便是,虽说离弱冠还差几年,但像你这般大的男子房中留一两个娇儿其实并不算什么难以启齿的羞口事。”
盛言楚没搭腔理会这人,只一味的给几人倒酒,试图转移话题。
塞侄女的中年举人见盛言楚对女人话题不动声色,忽道:“盛小兄弟可是嫌弃我那侄女是个黄花闺女不会服侍人?”
有些男人有独特的癖好,尤爱风情万种的女人,对雏儿倒嫌弃的很。
几个男人相视一眼,暗忖盛言楚背地里竟玩这么野……
盛言楚刚仰头喝了半盏桂花酿,闻言呛到喉咙,连连摆手摇头道:“几位兄长别再说了,你那侄女还是赶紧找个正经人嫁了吧,并非我嫌弃,而是盛某有难言之隐。义父早早就定了我的嫡子,若我赶在嫡子前生个庶子,义父脸面不好看……婚嫁之事,诸位休要再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人只好遗憾的放弃。
前来祝贺的举人走后,静绥书院的人均喝得酩酊大醉,有忏悔落榜哀痛欲绝的,有喜极潸然落泪的…总之,梨园戏台下乱糟糟一团。
盛言楚拎着酒壶挑了个清净的桌子坐下,台上戏子还在唱,今夜桌上倒得并不是什么顶烈的酒水,而是陈年桂花酿,酒味香甜,但里边掺了女儿红,后劲十足。
乡试结束后,北边的寒流经过葳蕤山将冷风吹了过来,入了夜,临朔郡渐渐起了凉意,晚风习习,喝了好几壶桂花酿的盛言楚别说醉倒,是越喝越清明。
台上戏子唱得是一出《张氏书生状元记》,盛言楚抻着下巴凝望着高台,听到戏子言‘张状元弃糟糠妻欲娶公主’时,盛言楚嘁了声。
今晚谢天恩他之所以不愿上台水袖一曲,除了膈应梦姨娘这等伶人的存在,还有便是他不太喜欢民间盛传的戏词。
大部分戏折子都是落榜书生为了养家糊口而写,什么‘妾弄青梅’‘阮女求夫’,此等剧情多数都是书生们的臆想,拿嘉和朝来说,有功名之人绝大部分都不会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抛弃糟糠之妻去娶皇家公主 。
一来名声不好听,二来驸马没有实权,一旦尚了公主,那状元就算白考了,再有一点,公主也不是傻子,好好的权势之子不嫁,偏要嫁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家状元郎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