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却问出了阮夫人不想问的话。
瑞王先看了无奇一眼,才说道:“有点公务经过,只是本王听闻府内老太太染疾,故而冒昧前来探看。”
这话也算是很冠冕堂皇交代得过了,连带无奇都松了口气,又偷偷地拉拉阮夫人的衣袖。
却是听雪忙道:“之前京内来的那两位大夫,当真是宫内御医,是王爷特意派来的吗?”
瑞王也并没有想瞒着,见他们知道了,便道:“老人家的病最是要紧,他们能帮得上忙自然最好了。”
听雪感激不尽,又深深作揖:“多谢王爷!若不是王爷有心,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无奇见母亲冷冷淡淡的不太理会瑞王,她不晓得阮夫人是为她着想,只是不愿瑞王在正式成亲之前跟她有过多接触而已,还以为母亲仍是不太愿意。
此刻见听雪如此说,无奇灵机一动,便道:“王爷,我外祖母的身子好多了呢,您要不要见见?”
瑞王道:“既然来了,自然该见一见。只是不必惊扰到老人家,就劳烦先生带本王过去一见便是。”
阮夫人在旁,本是担心瑞王这一去,自己的母亲少不得要下地行礼之类,对她老人家身子不妥,可听瑞王一点架子都没有,这才稍微放心。
而且,不如就让老夫人亲自见见这位殿下,也替无奇掌掌眼,于是不做声。
无奇听了瑞王的话,又见阮夫人没言语,她就先跑出门去,心想着毕竟要先跟外祖母通个消息,免得老人家过于错愕,情绪变化,却是不妙。
彭老夫人那边也派人问了几次他们有没有回来,听说回来才放心,正太医送了药,老太太才服了药,就听门外道:“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无奇急冲冲地从外跑进来:“外祖母!”
老太太又惊又笑,拂去她额前一点雪珠:“忙什么?外头雪下的大,你还是这么着急忙慌的?摔一跤不是好玩儿的!”
无奇这一路着急报信,还真的差点摔倒,幸而有惊无险,此刻便扶着老太太道:“外祖母,我要跟您说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老太太问了这句,看她小脸微红,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便知道是好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无奇润了润唇,才道:“有个人要来看您。”
老太太听她突然冒出这句,毫无头尾,刚要问是谁,突然发现无奇的脸上是又羞又喜的甜甜笑意。
她心头一震,整个人坐直了些:“是……什么人?”虽然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却还是要先确认妥当。
无奇咳嗽了声,笑道:“您之前没见过,不过,您放心,他、不是难相处的。……就是娘一直不太喜欢他。外祖母,您见了就知道了。”
老太太听了这两句,已经明白自己所料不差,她先是一惊,继而看着无奇:“那位殿下,真的来了吗?是来咱们府内了?”
无奇没想到老太太的心这么清明机敏:“您怎么立刻就猜着是他呢?!”
彭老夫人笑道:“傻丫头,你脸上都写着呢,还只管问。”
“真的吗?”无奇举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像是要把答案擦掉。
老夫人笑叹了声,握着无奇的手道:“快扶我下床……总不能这么大喇喇没礼数地见瑞王殿下。”
无奇忙道:“您别动。他知道您病着,不肯让你劳乏。”
彭老夫人却正色道:“我已经好多了,何况毕竟是王爷,人家虽宽和,给咱们颜面,咱们却也要知理行理,不能失了体统。”说着,又唤丫鬟取见客的衣裳。
她知道瑞王这样行止,都是看在无奇,而她是无奇的外祖母,也不能给无奇丢脸。
无奇闻言,只得扶着老太太下地,贴身丫鬟过来,才换好了衣裳,就听到外头道:“爷来见老太太了。”
话音刚落,就见听雪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彭老夫人定睛一看,任凭她是见惯世情的老太太,也不禁满心惊艳。
当下往前颤巍巍走了两步:“不知王爷驾临……”
话未说完,瑞王已及时上前将老太太的手臂扶住,并不许她真正跪下去。
之前对阮夫人的时候,不便碰到夫人的衣袖,此刻面对如此长者,却不必那些避忌。
瑞王扶着彭老夫人,四目相对,便温声道:“您老人家年纪在这儿,且又是大病初愈,若还行此大礼,却叫本王无地自容了。何况景藩此次前来是为探病,不是要为您老人家添烦忧的。”
最后一句他特以“景藩”自称,用意可想而知,他把自己当成了老太太的“晚辈”,而不是瑞王。
老太太抬头看着面前的年青人,眼中浮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