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无奇忙笑拦着,看也不看就把包袱推了回去,道:“我事先都说过了的话,怎么能再出尔反尔呢,您只管留下,横竖在院里也都是用在正经地方,就算给了我我也白不知扔哪里了。且这是行好事呢,很不必客套。”
江执事其实是知道必然会这样的,不过之前邱院首特别交代过,这么大笔的银子好歹得给无奇亲自过目了,不能悄无声息就留下,显得多理所当然似的。
见无奇坚决不收,江执事才把银子重新收了回去,又含笑问道:“对了,天儿这么晚了,又这急匆匆的,难道是又有什么要紧事吗?”
无奇道:“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江执事迟疑了片刻,压低嗓子:“我们倒也听说了,像是洪安帮的人给杀了不少,总不会又是你去做吧?”
无奇见他猜的很准,便笑道:“可不正是我们吗?”
江执事吓得吐舌:“我这乌鸦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上次秋浦的事情那么棘手,院首还一直都惦记着呢,这次若知道又去料理这么吓人的,恐怕又要担心了。”
无奇忙道:“回头您别跟院首说就是了。”
江执事叹了口气:“我不说又能如何,他经常在外头走动,自然也是会听见的,恐怕明儿就知道了呢。”
无奇笑道:“那您替我多说些宽心的话,不要叫他操心了,那满院子的孩子还不够他管的呢。”
江执事笑道:“是,不过你自个儿也要多留心,千万保重,改日得闲便过去,那些小家伙们见了你就高兴。”
两人说了几句,毕竟是在路上,时候又不早了,于是各自分别。
那边三江趁着这功夫又在跟春日没话找话地,春日一边回他,一边竖起耳朵,只隐约听见什么“银子、棘手,孩子”之类的,零零碎碎,竟不成句。
于是送了他们回到郝府,三江的意思简直恨不得留春日住下,但春日因为出来的时候不曾见到明朗,知道有事发生,也着急回王府,于是见他们两人进府,自己也便去了。
三江按照无奇的意思,自己回房。
无奇则去阮夫人那里应酬了一番。
郝四方今日没回京城,阮夫人虽习惯了,神情也懒懒淡淡的,但心里实则也有几分牵挂。
只问过无奇有关于洪安帮的事情,无奇只说事情已经解决了,非常顺利。
阮夫人见她轻描淡写,人也好端端地,便没有深问,就叫她回去休息了。
无奇回到房中,自己也怪懒的,给宁儿催着才洗了澡。
她也不肯吃东西,只喝了口茶,便躺回了榻上。
本来想赶紧睡的,养精蓄锐才好办差,但心里总是会想起卫优的话。
想着想着,无奇猛然抬手摸向自己的头顶。
手指在头上摸来摸去,虽然确信没什么,可仍是悬着一点心。
她想试试看,自己的头顶有没有银针。
当时卫优的那句“卫青转世”,把她惊了一惊。
竟有点疑神疑鬼起来。
虽然她斩钉截铁公开地说卫优绝不是卫青,正如李光绝对不是李广一样,但是……
却仍然有很多的疑窦存于其中。
比如为什么他们本身的变化会那么大,为什么气质会判若两人,最重要的是他们那种深信不疑,几乎都感染到了旁人。
比如之前目睹李光自刎的三江,以及今夜的他们众人。
若不是亲眼见过李光跟卫优头顶的银针,只怕连她也要信以为真了。
可转念间,无奇突然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倘若……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卫优的确是因为那银针的刺激而记起了“前世”呢?
也就是说,卫优的确就是卫青的转世,而李光也的确是飞将军李广的转世……
不不!无奇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急忙打住,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
也许是这一天太累了,她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还未睁眼,耳畔就听见稚嫩的孩童的声音。
无奇起初诧异,不知这是哪里来的孩子,片刻才醒悟,原来是窦玉啊。
不过这孩子从不来她的房内,今日却是怎么了?
看看天色仿佛不早,也该起了,无奇翻了个身,披了衣裳下地。
窦玉站在门口处,宁儿正俯身问:“小公子你吃饭了吗?”
见无奇出来,宁儿笑道:“我正要去叫你呢,差不多该起了。”
无奇看着小孩儿:“玉儿怎么在这儿?”
宁儿道:“我也正问他呢。”
窦玉看见无奇,眼神闪了闪,旋即道:“表哥,你今天要去衙门吗?”
无奇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上回看见窦玉手上带伤的事,如今这孩子主动过来找她,自然不是来玩儿的,于是道:“啊……不急,怎么了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