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不语。
过了会儿,才问道:“侯府老夫人之死是谁所为?”
无奇定了定神。
她身上有芳二姑娘的亲笔“供词”,只要把这个给瑞王过目就行了。
但是想到二姑娘伤重奄奄之态,手探进袖子里,却竟没有立刻拿出来。
瑞王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怎么了?”
无奇还未回答,外头有个小太监走到门口,跟费公公低语了几句。
费公公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忙走过来躬身道:“王爷,外头说,荫廷侯听说王爷驾临,特来拜见。”
三人都也惊讶地看向费公公。
瑞王却仍是一脸淡然:“传他进来。”
费公公领旨,走到门口一挥手,小太监自去传令,不多时,便见荫廷侯府的一名侍从扶着侯爷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荫廷侯因脚筋断了,行动不便,这幸而是一只脚,否则就要给人架进来了。
但他身受重伤,居然还这么一早地就特来拜见瑞王,也算是精神可嘉了。
到了厅门外,费公公打量荫廷侯脸色不佳,身上有疾,便笑着欠欠身道:“侯爷,消息灵通的很啊。王爷因知道侯爷身上不便,所以更没叫人声张,你却还是来了?忒多礼了。”
荫廷侯陪笑道:“公公说哪里的话,王爷驾临,别说只残了一条腿,就算不能动,爬也爬来拜见的。”
费公公道:“那贼人也忒肯下狠手了,幸亏侯爷福大,只要命在就好说了。”
当下叫手下的小太监替换了那侍卫,扶着荫廷侯进内。
荫廷侯入内,小心翼翼地正要倾身跪倒,却听瑞王道:“不必了。侯爷身上不适,免礼平身吧。”
又向着费公公道:“赐座。”
费公公忙亲自挪了把椅子:“侯爷请坐了说话。”
荫廷侯甚是惶恐:“王爷,这个微臣如何当得起?实在受宠若惊……”
“你是有疾在身的,叫你坐就坐吧。”瑞王的声音虽淡,却也透出一点温和无害。
荫廷侯早年进京的时候,远远地看过瑞王一次,却没有近距离照过面。
因知道瑞王怪癖不喜见人,所以他也格外避讳,从进门时候双眸便一直朝向地上。
如今听瑞王的声音有些宽和之意,便大胆道:“既然如此,微臣谢王爷恩典。”
他行礼之时、顺势看向坐上之人,本是想见见王爷真容的,谁知只瞥了一眼,整个人便浑身一震,竟然忘了动作。
瑞王只在荫廷侯进来的时候才淡看了眼,此后便只垂着眼皮,所以没理会他的动作。
费公公在旁见势不妙,便略提高了声音:“侯爷请坐!”
荫廷侯如梦初醒:“啊,啊是!”
落座的时候,还心神不宁的,只是虽然还想再看一眼,却有些没胆量了。
瑞王淡淡道:“贵府发生的事情本王已经知晓,幸而真凶已缉拿归案,侯爷可放心了。”
荫廷侯拱手道:“是,多谢王爷惦念。只是……”他的脸上露出一点悲戚之色:“微臣虽然有惊无险,但府里老太太、以及二姑娘,却到底是遭了那恶徒的毒手。”
无奇在旁边听着有些怪。
而瑞王也听出来了:“老夫人之事也是无可奈何,侯爷节哀顺变,至于二小姐,不是救回来么?”
荫廷侯低着头道:“微臣正要禀告,今早上天不亮,二姑娘……伤势恶化,不救而亡了。”
无奇三人闻言尽都震惊,林森先问道:“什么?芳姑娘死了?”
荫廷侯道:“本来她伤的就重,虽救回来,却仍是无法开口说话,早上丫鬟发现她的伤口绽裂,血流不止,所以……”
厅内沉默。只有荫廷侯仿佛很悲伤的声音,孤零零地响起,又冷冰冰地落下。
无奇恨不得立刻赶到荫廷侯府亲眼看看,但她又知道就算亲眼见到,也无济于事。
正在莫名悲愤,忽然瑞王道:“你们刚才说,侯府老太太跟姑娘,不是那胡子岩所杀,如今侯爷在场,不妨细说。”
无奇没想到瑞王竟会如此吩咐,她转头看向瑞王,却见他的目光下垂着,像是看向自己身上,却又像是看着别处。
荫廷侯则诧异道:“什么?不是胡子岩所为?这、这我实在不懂,若不是他,又将是谁?”
无奇深吸一口气:“王爷,有封芳二姑娘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说着便从袖子里将芳姑娘所留的那封信掏出来,走上几步。
费公公立刻杀出来拦着她,他不由分说将那封信接了过去,拿在手里后还抖了抖,仿佛怕无奇在信上放了毒,别害到了瑞王。
示威般瞅了无奇一眼,公公才退回瑞王身边,双手将信呈上:“王爷。”
瑞王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片刻,脸上仍是并无多余:“拿去给侯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