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哭大叫了这声,又道:“来人,给我上,将这贼厮乱棍打死!”
正在家奴要一拥而上的时候,蔡采石及时地叫道:“知府大人有令,各位稍安勿躁!”
正要脚底抹油的杨知府听到背后这么一声,猛然僵住。
他迟疑地回头,正对上在场众人纷纷投射过来的震惊骇异的目光。
猝不及防地跟着许多眼神交汇,杨知府呆若木鸡。
最终他看向“假传圣旨”的蔡采石:“你……”
杨知府很知道蔡采石的来历,知道这位是几个清吏司的小执事中很得罪不得的,毕竟有个好爹跟好哥哥。
要是换了别人擅作主张,他早就厉声痛斥了,但现在,却只在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各位……”
正在飞快地寻思该怎么缓解面前这个诡异场景的时候,荫廷侯已经挺身质问道:‘知府大人,难道这些人所做是你的授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知府很想辩白自己可没有这种本事。
但就在他们对峙的时候,柯其淳像是失去了耐心,他抬掌用力在棺盖上一拍,然后生生地从旁边往外一震!
棺盖被掌力所激,向着旁边挪出半寸。
柯其淳眯起眼睛往棺材里看了眼,虽早知道里头有蹊跷,但隐约瞧见里头之物,仍是大吃一惊:“小蔡快来!”
蔡采石见场面总算稳住,也顾不上理会杨知府的心情,赶紧越过众人赶到棺材旁边,扶着棺椁向内一看,吓得倒退了两步:“这是?!”
荫廷侯已经给这内外交困的情形弄的几乎死去活来,当即破罐子破摔道:“今天不管是谁,搅乱灵堂,惊扰老太太安息,便是我荫廷侯的死……”
还是柯其淳眼尖且镇定,他拧眉道:“是个孩子!”
荫廷侯那个“敌”还没出口,猛地听到这个,整个人惊呆了:“你、你说什么?”
杨知府因为给蔡采石撇下在原地,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公然地逃,此刻听见柯其淳的声音,突然想起侯府嫡子不翼而飞之事。
他毕竟还有几分精明的,心头一震,眯起双眼把柯其淳跟蔡采石看了会儿,便说了一句废而有用的话:“侯爷,这棺椁之中怕有蹊跷。”
大胆上前,杨知府把荫廷侯扶住。
反正今日是骑虎难下了,此时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柯其淳跟蔡采石,希望这两个清吏司派来的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狂徒,而是有些真才实干的,至少今日千万别叫他栽在这里。
荫廷侯半信半疑,同杨知府上前,壮起胆子向着棺椁内扫了一眼。
只一眼,荫廷侯便跳起来:“锦儿!”
棺木重新开启。
令所有人骇然失色的是,这棺材里的确是装殓的侯府老太太,但她没有诈尸,仍是很安静无辜地躺着,除了脸色有点更加不妙。
这种不妙大概是因为这本来该是她一人独享的棺椁,如今多了一个人。
那人自然正是侯府失踪的嫡子锦儿。
锦儿就躺在老太太的身上,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知是死是活。
荫廷侯顾不得害怕,一把将孩子抱了出来。
虽然初秋,天气仍不算太冷,棺木里自然更加的憋闷,小孩给抱出来后,浑身几乎湿透了,脸上更湿漉漉地。
荫廷侯又气又疼,赶紧先试探儿子的鼻息,虽然微弱,却还有之,当下忙叫请大夫。
里头黄夫人等听说消息,忙赶出来,一看孩子,便冲上前哭了起来。
蔡采石留神细看,见黄夫人一身素服,可的确是风姿绰约,大概是亲生儿子出事,她没了先前的镇定,哭的泪人一般。
来吊祭的宾朋没想到会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都不知如何是好,有人见侯府如此情形,便想先行离开。
杨知府也已经完全地灵魂出窍:“这、这是怎么回事?”
蔡采石低低道:“大人,你得控制住场面,小公子无缘无故地给封在棺材中,这些来贺的宾朋未必没有嫌疑,就算他们要走,也要通通地询问一遍。”
杨知府回神:“是、你说的对。”
既然不是死人的事情,自然该是他这阳间的官管的了。
于是知府大人强打精神,跟随行来的人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不多时,知府衙门的官差便赶到了,分别询问来宾。
幸而今日前来的宾客等,都有一本记录册子,所有名单都详细地记录在册。
蔡采石特意跟侯府的执事将这册子要了过来,翻看了两眼,便自行收了起来,他知道无奇必然是要看这东西的,不如带回去。
半个时辰后,无奇却跟春日来到了侯府。
这次门房见了她,立刻恭恭敬敬地退开一边,非但不敢拦着喝问,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