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69)
宣承弈是宣府的庶子,虽然宣重对他很好,但是府上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大多不冷不热,明面上的欺辱和背地里的谩骂嘲讽也不是没有,只有宣蘅对他最好。
现在看到她被折磨地不成人形,言语之间还有对公主府深深的畏惧,让她就这么跟他回去,以她那个胆小的性子,早晚要自己被自己吓得疯魔。
“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一会儿去成衣店给你买身新衣裳,然后去见张筹,一起离开京城。”
张筹是宣府原来的管家,后来宣家入狱,没有牵连到他,他却也没离开京城,而是一直就在金宁,宣承弈也是不久之前才找到他。
他说一起,却没说是谁跟谁一起,宣蘅听得高兴,没注意这个细节,闻言已经按捺不住了,撑着桌子站起来:“那还等什么,三哥,咱们这就走吧!”
宣承弈见她起得猛了,身子摇晃,忙伸手扶住她肩膀,这么一触碰,宣蘅才有一种眼前人是真实的感觉,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落了泪:“三哥,我终于等等到出来的那天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三哥了,这次以后,我们谁也不离开谁,好不好?”
宣承弈没有答话,沉默过后,只是压着嗓子说了一句“走吧”。
他脑海中都被另一件事所占据,有些心不在焉。
但宣蘅却眉开眼笑,欣喜若狂,她只当三哥答应了她,两人去了成衣铺,宣蘅换下囚服,穿了一身简便干净的衣裳,尽管还灰头土脸的,但已能看出原本姿容。
她并非是倾国倾城的貌美长相,五官端正和谐,看着是十分讨喜的模样。
成衣铺外面,有一辆简单的马车正停在阴影处,一个耄耋老者佝偻着身子,手中套着缰绳,兄妹二人出来,他抬起浑浊的眼眸,也不知是哭是笑。
“三少爷!七小姐!”
张筹在宣府多年,看着宣蘅长大,对她多有疼爱,宣蘅见到他又不免一阵唏嘘,二人抱着哭了一会儿,宣承弈心中有事,黑沉着一张脸,说道:“先上马车。”
宣蘅和张筹分开,一个上了马车,一个站在马旁,神情复杂地看着宣承弈。
宣承弈压低声音:“蘅儿就拜托你了。”
张筹眼鼻发酸,闻言赶紧推辞:“少爷说得是哪里话……只是,您真的不跟……”
宣承弈瞥了一眼马车,用眼神示意他别说,张筹闭了嘴,他卸下腰间佩剑拿在手里,弯身钻进马车,张筹在外面驾马,车身真的开始悠悠动起来,宣蘅才盈满喜色,又哭又笑:“三哥,咱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宣承弈靠在角落里,目光落在微风浮动的车帘上,没将那句话听进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宣蘅此时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挪了挪位子凑过去,担忧地看着他:“三哥,你怎么了?你在公主府这些天是怎么过的?殿下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心目中对公主的印象全都是道听途说,加上抄府那天公主眼睛都不眨就把二叔杀了,公主在她眼里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三哥入公主府就是狼入虎口,不死也要退层皮。
宣承弈回过神来,转头怔怔地看着她,想起自己在公主身边的遭遇,被打,被关,挨饿,羞辱,什么都受过,但那只是在他不顺从公主意愿的时候。
除了他,别人都没有被这么虐待过。
宣承弈不知为什么,觉得口中发涩,他忍了忍,才用正常的语调,说了一句:“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不开心?”宣蘅不信他的话,审视打量着他,虽然看不到什么伤痕,但相比分开之前,三哥看起来消瘦许多,她认定他在公主府受了很多苦。
为什么不开心?
宣承弈也想问自己。
但这个问题要是深究的话,就太让他无地自容了,宣承弈逃避地挪开眼,撩开车帘一角,见城门已经越来越近了,忍不住攥紧帘子,手指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他也很想离开,有什么在拉扯着他,不让他走。
宣承弈回头,看着宣蘅,认真道:“一会儿张筹会带你离开,滁州有一处宅院,是我很久之前买下来的,不在宣家名下,你在路上不要哭不要闹,张筹年纪大了,你也不是小孩子,相互扶持,等这边的事一了,三哥会去看你。”
宣蘅的眼睛渐渐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不走?”
宣承弈点头,宣蘅急忙拉住他的袖子,声音里尽是恐惧和害怕:“三哥,你跟我一起走吧,求求你了!我一个人怎么离开?张伯年纪那么大了,他根本就照顾不了我,我不想跟他走,我想跟你走!”
宣承弈把着她的手,强迫她松开,眉头微微皱起:“爹和族人都在狱中,我怎么可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