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64)
玉无阶皱了皱眉:“我不会迁怒她。”
他神色难得露出几分厌烦,薛辞年一怔,而后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他转身走出去,到了院子里,背对着他的那个人急忙站起来,转身看着他,嘴唇嗫嚅一下,却没发出声音。
薛辞年先道:“殿下睡了,已经没事了。”
宣承弈面色微缓,然而刚松一口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阵青一阵白,他低垂着眼眸,双脚扎根在地上,拳头紧紧握着,像是要冲进去,又像是没有勇气。
薛辞年叹了一口气:“我问了问金宁卫的人,他们说无忧相这种药,药性极烈,尤其女子吃了,如果不能及时疏解,会对身体伤害很大。”
“比起自己的私心,我还是更希望殿下能安然无恙。”
宣承弈脊背僵直,他听懂了薛辞年话里的意思,可是脑中却一下子被那人的声音填满,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仓皇无措。
让他走。
让他走。
即便是那种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是她第一选择,更别说唯一了。
宣承弈没说话,转身离开,虽然是离开,也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要走哪去。
薛辞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没一个人好活。
姬珧睡了没多久就醒过来了,玉无阶见她睁眼,去桌子上拿了药碗,扶着她后背喂她喝药,姬珧觉得嗓子发干,喝下药水时剌着疼,不禁皱起了眉。
玉无阶笑了笑,对她道:“用不用我喂你?”
姬珧瞥了他一眼,看出他眼中的局促和紧张,明明是在笑着,眼底的心虚却挡不住。
姬珧没管他,咕咚咚将药全都灌下去,玉无阶忙去倒了一杯清水,走过去递给她,姬珧虽是个公主,娇纵无比,但并不娇贵,再苦的药也不会嚷闹,她自己会喝下。皇后活着时,半分母爱也没分给过她,皇帝操心政事,又是男子,对她难免疏于照看,虽然表面上活得光鲜亮丽,实际上比寻常人家的女儿都不如,亲情淡薄,最终就养成了这般性子。
玉无阶眼底有些心疼。
姬珧接过水,喝完之后把杯子递给他,拢了拢被子,缩成一团,开口哑着嗓子问道:“知道是谁下药吗?”
玉无阶一顿,点头:“小芍。”
姬珧唇角一样,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只是倒霉吧,这药不是下给我的。”
她不是问句,只是陈述,玉无阶没有丝毫惊讶,她会很快想清楚其中缘由,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昨晚一听说薛辞年给她做了马蹄糕,玉无阶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起在竹屋里,小芍想方设法让他吃马蹄糕,当时他就应该看出不对劲,可惜他只想着赶紧离开,根本没在意桌子上的马蹄牛蹄的。
小芍没道理要害姬珧,她只是想要玉无阶,却没想到中间哪里出了纰漏,她准备的马蹄糕送到了栖云苑,而她摔碎的那盘其实是薛辞年做的。
姬珧昨天吃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口感较之前差很多,她只是不想让薛辞年失望,才没直接说出来,硬着头皮咽下去了,还吃了好几块,结果根本不是薛辞年为她做的。
这也是她在药性发作之后偶尔清醒的时候想明白的,现在彻底醒过来了,她当然压不住愤怒:“下手都下到我头上来了,你该不会还要护她吧。”
玉无阶顿了顿,才道:“我把她交给金宁卫了。”
姬珧一怔,本以为在他这里要好生掰扯,没想到人已经给金宁卫了,要是那些孩子知道她吃了亏,保准叫小芍退一层皮。
白让魏师兄跑这一趟了。
姬珧眨了眨眼,想说“好吧”,玉无阶又开口:“我要去看一看她。”
姬珧的“好吧”又咽了回去,抬眸睨着他:“别想在金宁卫面前耍花样,你带不走她。”
玉无阶道:“我知道,你放心。”
姬珧心头烦躁,别开脸,玉无阶走到床边坐下,视线始终粘在她脸上,姬珧看哪边,他就坐到哪边。
忍无可忍,姬珧拿着玉枕摔在他身上:“你烦不烦?”
“不烦,”玉无阶把玉枕放在旁边,抬手想要摸她脑袋,被姬珧大力挥开,他不生气,仍然满是笑意,然后笑意又慢慢隐去,“你为什么不问我,毒是怎么解的?”
姬珧睇着他,眼底是说不清的情绪:“我得问你才能知道吗?”
玉无阶眼底有失落,但转瞬即逝,马上恢复笑意,似是调侃道:“那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姬珧按了按眉心,把被子再次归拢归拢,确保捂得严严实实:“张家满门被灭跟你没关系,你那时才多大?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门客说的话,张云安会当做圣旨去听?而且他都已经娶了江氏为妻了,孩子都比我大五岁,他说自己对我母后旧情未了,你就信了,你怎么那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