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244)
姬珧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斜了他一眼:“偏不。”
“宣蘅,走。”她说完转身,唤了宣蘅跟上。
一直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宣蘅应了一声,越过宣承弈的时候抬头看了看他,忍着笑追出去了。
姬珧知道姬恕的性子,没打算让他等太久,当她在宣武殿看到长高一头的姬恕时,空洞的心上好像终于填补了一块,姬恕没了礼数教条,一猛子扎到她怀里,姬珧试着像半年前那样抱起他,竟然有些抱不动了。
她蹲下身,仰头抚摸着姬恕的脸:“皇姐不在,有没有听太傅的话?”
实际上,这半年来姬珧虽不在京城,却对京城发生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姬恕批阅的奏折也需要拓印下来给她过目,由她亲自裁决。
姬恕的成长,姬珧心里有数。
姬恕抓着姬珧的袖子,轻轻点了点头。
他一副童真相,这么大的孩子最是能迷惑人的时候,睁着一双懵懂黑亮的眼珠,即便什么都不说,你也想将天上的星星摘给他。
再大一点就要有自己的想法了,逆着长辈的想法做事,觉得自己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唯我独尊,猫嫌狗憎的。
姬珧一时间想得有些远,拉着姬恕进了大殿,里间燃着安神香,姬珧往榻上一坐就倦了,她强撑着精神跟姬恕说了几句话,姬恕好像发觉了她脸上的倦怠,拍拍榻上的玉枕:“皇姐歇息歇息吧。”
姬珧望了一眼窗外,快要黑了。
她摇了摇头,对姬恕道:“去传贺朝,我找他有些事要问。”
姬恕顿了一下,转头吩咐魏长骆去招人。
贺朝很快便赶了过来,屈身行礼。
姬珧坐正了身子,让贺朝平身:“……后事交由你去办,毕竟你是金宁十八卫的大统领,别的人也都伤心,但大抵是不想让我看出来,所以都忍着,你找个时间,跟他们聚一聚,别让他们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尤其是小七,他话可太少了。”
姬珧罕见得说了一串很长的话,声音低浅平和,似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谁都能听出来她心底的难过。
贺朝领了命令,沉吟片刻,忽然道:“十二弟走了,十八卫里缺了个人,得从暗厂里提上来一个,殿下可要考核?”
绵长的寂静,无人回话。
就在贺朝要抬头的时候,姬珧道:“不用了,本宫身边暂时不缺人,先这样吧。”
她说罢起身,又看了一眼窗外,屋里点了灯,外面已经全黑了,她摸了摸姬恕脑袋,让他好好休息,明日她会随他一起上早朝,姬恕一听,便也没再缠她。
临走时,贺朝看了宣承弈一眼,二人相视,又心照不宣地挪开。
出了宫,姬珧上了马车,没吩咐马夫回公主府。
“去怡春楼。”
姬珧虽盛名在外,却是很少亲身踏足烟花柳巷,何况怡春楼并非京城最大的青楼,寻常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姬珧戴了帷帽进去,给宣蘅也披了一个,只有宣承弈露出一张脸,别人看了都以为他是带了两个随从来,将他认成了恩客,热情地扑过来,想要拉着他进去。
宣承弈极度厌恶这等地方,不等胭脂水粉们凑过来,便将长剑一拔,横在身前。
姬珧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摇了摇头,宣蘅脸热得很,对姬珧小声道:“三哥他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这一拔剑,把老鸨和楼里的姑娘吓破了胆,以为是哪个仇家来寻仇了,一个跑了,两个逃了,人传人,怡春楼很快就乱作一团。
都拜宣承弈所赐。
宣蘅觉得有点丢脸,谁知姬珧却道:“本宫就喜欢他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三人进去,扔给老鸨一锭金子,才算平息了骚乱,老鸨点头哈腰地将他们引到一个单间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一个身穿藕紫轻纱裙的女子迈着碎步进来,怀中抱着个琵琶,婀娜身段尽显妖娆,这在京城最大的青楼里也是上上姿,不可多得的尤物。
只是,人美是美,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一脸苦相。
姬珧将帷帽摘下,放到桌上:“你是晚袖?”
晚袖没想到那帷帽下是个女人,且屋中原本的三个人里竟然有两个都是女人,唯一一个男人,还似小厮一样站在旁边,显然不是主子。
她点点头:“奴家花名晚袖。”
姬珧看了看她怀中的琵琶:“你会弹什么曲子?”
晚袖双眸灵动,水润如珠,盈盈望过来,颇带了几分不解:“贵人想听什么,只要奴家会的,都可为贵人弹奏一曲。”
姬珧想了想,道:“《霸王卸甲》可会?”
晚袖一怔,唇角漫起一丝笑意,她没回答,只是将青葱玉指覆在琵琶上一拨,流动的声音便像溪水一般潺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