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242)
“是,我爱她,她是我的妻子。”
江蓁手指陡然用力,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她刻意地忍耐着自己疯狂的嫉妒,对眼前人的占有欲全都转变成了怨愤:“虞弄舟,你贱不贱!她从未正眼看过你,你却还为她着想?我告诉你,想要离开我,到她那边去,永远不可能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贱不贱?
虞弄舟听她骂着难听的话,心中蔓延的酸涩一直到眼眶。
他就是贱的。
从前有一个人,为了他,纡尊降贵,学了整个浙菜的菜系,只为博他欢心,她为他铺路,挡住群臣攻讦,力排众议让他当驸马,她趴在他胸膛笑,伏在他腿上哭,他看过她这样那样的神情,他拥有过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姬珧。
可他那时只想利用她。
如今她与他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他却无比确信地印证了自己的内心。
他爱她爱到深入骨髓,也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
“你就算把我关到死,我唯一爱的人也是她,与你无关。”
虞弄舟轻笑一声,再次闭上眼,仿佛连搭理都不愿搭理她,江蓁再也忍不住,扬手啪地一下打在他脸上。
铁链子被扽地发出铮铮的声音,每动一下,全身都是撕裂的痛,虞弄舟却宁肯承受着疼痛,也不说一句假话讨她欢心。
最终,他被她折磨得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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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凉水将人冰醒,薛澜娇从一个噩梦中醒来,进入另一个噩梦。
迟钝的思维已经让她生不出任何表情,她只是机械地重复一句话:“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姬珧从营帐里出来,看到薛辞年还跪在地上,他这样执拗地不肯放弃的时候实在罕见,但这次谁都没有阻止他。
死的是金宁卫的人。
人死不能复生,可活人的怒气总要顺出来。
薛澜娇就成了那个倒霉的人。
姬珧无视薛辞年,越过他走进对面的营帐。
一进去便看到一个笔挺宽厚的背影,一袭青衣,宝剑在侧,长身玉立,姬珧看他转身,心里那根弦,忽然就被拨动了。
拢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抖,那些被压制到极致的后怕,此时都无端地涌上心头。
宣承弈先是转头,然后转过整个身子,轻道:“十八说,你叫我——”
他没说完,姬珧忽然走上前,紧紧抱住他腰身,宣承弈猝不及防地张开双手,有些错愕地低头看着她。
姬珧将脸埋在他胸膛里,轻叹了一声。
“别死。”
宣承弈心头震颤,他在那两个字里,听到一丝无助和失望。
姬珧闭上眼,眼前便是十二笑着的脸。她这一生都在送走别人,哪怕是上辈子,她临死的时候,也是孑然一身。
身边死得,只剩下她自己了。
姬珧突然渴盼那种可以相伴终老的承诺,哪怕是谎话也行。
宣承弈缓缓放下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动作温柔到极致,只剩下满目的心疼。
“我永远……”
姬珧静静听着。
他说:“我永远追随你,死也是。”
心中却忽然坚定。
为此,他要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有足够实力护在她身后,也有足够胆识站在她旁边。
第二日,启程之前,再次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变故。
薛澜娇死了。
死在受刑的营帐内,一刀毙命。
薛辞年脸色苍白地站在姬珧跟前,抱着薛澜娇,双眼空洞无神,比怀中的人更像是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
他说:“我可以,带着她的尸首离开吗?”
姬珧皱了皱眉:“你想走?”
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若说不能呢?”
薛辞年终于抬眼看她,然后渐渐红了眼眶,那双眼睛里,也不知是仇恨还是埋怨的情绪,在一点点攀爬向上。
“那殿下就把我也杀了吧。”他轻叹一声。
说完,他不顾姬珧的答案,转过身,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队伍的反方向,一步不回地向前走。
金宁卫脸上有难言之色,宣承弈看了看姬珧,抬脚要追上去。
“算了。”姬珧拽住他袖子,看着那个孤寂单薄的背影,视线慢慢飘远,“让他走吧。”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走了,总比死了好。
姬珧收回视线,不再留恋,手轻轻一挥,众人启程。
一日后,他们终于回到了金宁。
第99章 生死这样的事。
姬珧路上行踪不定, 何时归期并没有及时跟金宁通气,是以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入城时递上文蝶, 京中才算是得到了消息。
她这一去大半年, 领教了疆北贫瘠之地的狂风严寒,一回来, 忽然觉得金宁三月时微凉的清风都是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