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101)
苦练多久她特意没说,贺朝的原话是:“此人根骨不差,如果把他放在暗厂十年,兴许能达到金宁卫的水平……大概吧。”
有多不确定?像贺朝那么惜字如金的人,“兴许”二字都没能表达完全,末尾还要加一句“大概吧”,由此可见一斑。
姬珧是为他找补,谁知宣承弈完全没有把这段话放在心上,他一听到从公主口中说出的“阿朝”二字,脑袋空空,然后便觉得后槽牙一紧,霎时露出不耐的神色,语气也没那么恭敬了。
“阿朝又是谁?”
他在“又”字上加了重音,鬼知道他咬牙切齿得又在较什么劲,姬珧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询问,接道:“是一个很靠得住的男人,比你强太多了。”
宣承弈停住脚步,斜眼看她,姬珧根本没注意他在发脾气,自顾自地往前走,走出好几步远都没回头。
宣承弈忽然觉得自己很没趣,连他自己都觉得酸,要是真问清楚了,公主大抵还是那句话,关你什么事。
她根本不懂他在气什么。
或许也不是不懂,就是在装傻,亦或者是压根不在乎。
他终是咬了咬牙跟上,心里自己给自己盘逻辑,是了,他没进公主府的时候外面就传言公主养了很多男宠,虽然他除了有数几个,别的一个没见着,可是他一次也没踏足过清林苑,说不定那里有很多日日夜夜等着侍奉公主的男人呢。
什么阿朝也是其中之一吧?
如果比他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宣承弈好像把自己说服了,他重新走回到姬珧身边,因为叠罗汉一般的礼盒高高垒起,根本看不清前路,所以只是凭借身边人的反应认路。
忽见姬珧睁大了眼睛看着前面,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心头一凛,紧接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是马儿发狂和滚动的车轮轧着地面的声音。
周遭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有人被马车冲撞开,发出惨叫声,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宣承弈能感觉到马车是冲他们而来的,情急之下,他顾不得怀里的东西,将东西一抛,拉着身边最近的两个人闪身躲到一旁。
马车疾驰而过,便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有人骂骂咧咧地指责纵马之人,被冲撞开的路人都有些狼狈。宣承弈心有余悸,转头一看,脸色骤然一变,手中拉着的人哪里是公主?分明是战战兢兢的宣蘅,还有一个惊魂未定的陌生人,再去看对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公主不见了!
这几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宣承弈只觉得喉咙发紧。
那一瞬间,有无数层层叠叠的暗影使劲钻进他大脑中,搅和得视线一片漆黑,他扶着额头退后一步,马上有人扶住他。
“三哥!”
是宣蘅。
宣承弈大汗淋漓,却是扶额摇了摇头,努力晃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再抬眼时,双眸红了一片,他焦急地推开宣蘅,头也不回地道:“你把这里发生的事回去告诉金宁卫,快去!”
他欲追马车,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回过头,就见宣蘅面色惊惶,握着他的手也忍不住发抖,几乎是拼尽了全身力气,她哭道:“三哥,这是个好机会!别管她了,我们逃走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我不想再回去,我求求你,三哥,我求求你了!跟我一起走吧,趁着现在,没人会发现我们的!”
她惊惧之下口不择言,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害怕的样子不是假装,宣承弈却觉得心中有什么在一点一点流失,像是刀口割肉,他竟然完全没听到宣蘅在说什么,只知道莫大的恐惧在侵蚀他的思绪。
宣承弈惊慌失措地挣开她的手,转身便走。
“三哥!三哥!”
宣蘅在后面不停地喊他,但宣承弈始终没回头,他边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边四顾周遭,想要喊出那个名字,却又不敢太过声张。
只是心里一遍遍唤着。
“公主!”
“殿下!”
“姬珧!”
“你在哪?”
可是哪里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眼前一片虚无,心头却就是有道影子挥之不去,头疼欲裂的感觉再次如潮水般袭来,十八说公主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警惕刺杀和暗害,他还说金宁卫很多人都为她而死。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公主真的被人抓走了将会面临什么,有多少人连她掉根头发丝都舍不得。
那他呢?
他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是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的吗?
宣承弈大脑一片混沌,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应该找到她,他只想看到她平安无事。
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宣承弈忽然顿住脚步,在逐渐扭曲的画面中浑身僵硬,为什么要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