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寡言(18)
谢桑榆也不知道这事报官有没有用,眼下只能这么说。
然而,陈旭花才不怕她。
“去,你尽管去!”她指着外头,笑道:“看你那死鬼老爹会不会爬起来,帮你们找官老爷。”
斜对面的杜大婶听不下去了,劝道:“本就是孩子们打闹,死者为大,拿着这个说事做什么。”
“有什么不能说,我还怕一个死人不成!”陈旭花满脸轻蔑。
谢桑榆勾了勾唇角:“夜路走多了,可是会撞见鬼的……”
“别说了!”徐雪娘突然扬声,打断了她。
谢桑榆被拉到一边去,一抬头就对上她含泪的双眸。
徐雪娘进屋拿了布袋子出来,一边说道:“这事是我的孩子们不对……”
里头装的是苏景山给的大米,直接递到陈旭花面前。
“小婶子,这个就当做我们的赔礼了。”
“娘亲……”
谢桑榆想要说话,但是被徐雪娘眼明手快的捂住了。
“别说了,求你……”她带着哭腔。
陈旭花不客气的一把接过,打开一看,顿时不悦。
“就拿点大米想打发我?”
徐雪娘一手搂着谢桑榆,蹙着眉头:“……再多却是没有的了。”
“呸!穷酸破落户!”
陈旭花剜了她们一眼,警告道:“奉劝你,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省得下回磕碰了谁家精贵的孩子。”
放下话,她牵着石大壮走人了。
小破屋跟前,一刻也不想多呆,晦气得很!
谢桑榆简直没脾气了,挣脱开徐雪娘,盯着她看。
这没用的女人,被欺负了,就知道服软、哭泣。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理取闹,又很护短。
放狗咬人还有理了,不教育孩子,反而带着人出来讨公道。
可笑的是,陈旭花还讨着公道了。
难怪石大壮会养成那种霸道的性格,逼着别人做狗做马。
只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杜大婶过来安慰了几句,作为邻居,她又能帮上什么忙?
这种事,全凭当事人自己硬气才行。
谢桑榆沉着脸进屋,坐到小木床上。
这下可好,打一场架,被狗咬了没钱吃药,还赔了大米出去。
谢郁丛看到徐雪娘流泪,过去帮忙抹泪水,母子俩抱着一起痛哭。
……也太窝囊了吧!
谢桑榆抱住脑袋,突然想起自己在池塘里的时候,看到的灵泉。
它上哪去了呢?
那应该不是她的幻觉吧?
还是说那个池塘有问题?
山神这种人都给她遇上了,再来点什么似乎也没啥吃惊的……
正犹疑不定着,谢桑榆眼前一花,再次看见了白茫茫的景色。
迷蒙的白雾,中间一口井。
玉石堆砌的井壁上,依然是那四个字,我是灵泉。
灵泉,是可以喝的泉水吧?会有什么神奇的效果么?
谢桑榆充满好奇的,趴在井边一探究竟。
可惜她没有工具,够不到底下的水。
绕着旁边两三圈,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桑榆困惑的眨眨眼,还没看够呢,突然间人又回归了现实。
她坐在床边,而桌子旁的徐雪娘停止了哭泣。
咦?咋又回来了?
她还没观察出什么呢……
谢桑榆无奈扶额,决定抽空去问一下福安崖那位。
“桑榆,娘亲没办法的。”
徐雪娘看谢桑榆发愣,以为她在为那袋大米不开心。
她抹抹眼角,低声道:“我们要在这村里立足,好好活下去,就别得罪人,我们拼不过的……”
谢桑榆暂时没空去琢磨那口井,叹口气:“我知道。”
人天生一双势利眼,没有本事没有能耐,就会被人看低。
石铁匠是个手艺人,在村子里风评很不错。
而且,虽然不愿承认,但一个家庭,没有男人主事,确实很容易被欺负。
像是这回打架,先不说对错的问题。
若谢爹爹还在,陈旭花不敢这样放肆。
若谢桑榆是个小子,打架就打架,没人会攻击她的性别或者终身大事。
嫁不出去和娶不到妻子,前者受到的嘲讽会多很多。
这世间,对女性总是没那么宽容的。
谢桑榆也不想埋怨徐雪娘,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妇,自小就认定‘丈夫就是天’的道理。
成为寡妇,让她六神无主。
当然,本身的性格摆在那,要不然哪能熬那么多年老太太的苛待。
谢桑榆让徐雪娘别哭了,做出改变,就从不掉眼泪开始。
她拿上背篓,趁着傍晚把菌菇送去王瞎子那里辨认一下,顺带看看腿上的伤口。
大黄狗咬在她小腿处,这个位置看医没那么尴尬。
毫无疑问,这年头是没有什么疫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