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118)
只小茴香见秦舒这样反常,跟着她回了屋子,往外头茶房泡了茶水来,就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试探问道:“姑娘,你怎么听见那首词,就……”
秦舒正在书架上翻书,闻言:“就怎么了?”
小茴香想了想,摇摇头道:“说不清,仿佛叫吓到了,又仿佛是高兴……”
秦舒把架子上的书一本一本拿下来,问:“咱们宅子里,有没有贺九笙的书?”
小茴香不认识字,苦着脸道:“姑娘,哪有您这样挖苦人的,明知道奴婢不识字的。您刚不是说累了要睡了吗,怎么又翻起书来?”
秦舒此刻兴奋得恨不得跑出去大喊两声,哪里还睡得着,招手叫她过来:“你有没有听说过贺九笙的事迹?”
小茴香点点头:“知道,听说她写的那些文章什么的,都是父亲哥哥代笔,而且都是因为会拍马屁,才做得这样大的官儿。”
秦舒本来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叫她这么一说,顿时噎住,屈指敲了敲她的脑袋:“谁跟你说的这些,胡乱编排人?”
秦舒走到净室洗漱,小茴香在门口抱了换洗的亵衣,振振有词:“姑娘,你看她是个女的,又从那么多男人里面脱颖而出,整天在男人堆儿里,说不得真是有点那什么的……”
秦舒洗漱了出来,接过亵衣,沉着脸道:“她是个女子,那又如何,你自己也是女子,怎么这么想人家?就不许女人比男人厉害能干?”
小茴香知道秦舒不爱听这个,立刻闭了嘴巴。等秦舒沐浴过了,默默地拿了帕子给她擦头发。
第58章 晓风扇 可不是士大夫所为
陆赜回小宅子的时候, 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他喝了些酒,有些微熏, 连脚步都虚浮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下人们都各自散了,只留下一二守门的婆子, 各处都灭了灯,黑漆漆的一片, 颇见冷清之状。
陆赜皱了皱眉, 只怕那丫头并不上心这些, 便被下人轻慢起来。
丁谓跟着后面半步, 替陆赜撑着伞,道:“爷, 凭儿姑娘还没睡?”
陆赜抬头,果然见月洞门后,一点烛光在一片黑暗中氤氲开来。
丁谓道:“想必今儿是除夕, 姑娘等着爷呢?”
今日本就是见了烦心的人,进了小宅子又黑漆漆的一片, 少不得发作起来, 只听了丁谓这句话, 心里顿时熨帖起来:“那丫头一向是睡得早的, 今日这个时辰了还未睡, 必定是等着自己。”
他三两步迈上台阶, 轻轻地推开门, 静静地站在屏风处瞧了一会儿,见秦舒正在灯下绣花,一脸的温柔恬静。
他没见过这样情态的秦舒, 一时心里酸酸胀胀的,楞在那里望着她出神儿。
秦舒听了那首词,兴奋得大半夜睡不着觉,恨不得找点什么事情做,命令小茴香把她需要缝补的衣裳都拿了出来,颇有兴致把荒废了两个月的针线拿了起来。
刚刚门吱呀一声开了,秦舒低着头,以为是小茴香从茶房端了热茶过来,谁知大半天没见人过来,手上的穿针引线的动作没停,连头也没抬,笑笑:“进来了,怎么不过来?”
秦舒同他讲话,大多是冷冷的,在镇江府的时候是虚情假意的,这般软和的家常语气说话,却是没有的事情。
秦舒问了一句,久不见人答话,抬头望去,就见陆赜痴痴的站在屏风处,她脸色不自觉冷下来,问:“不是说你去王相府了吗?”
陆赜笑笑,摇摇晃晃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扯了那衣裳来瞧,竟然是一件婴儿的衣衫。
他强留了秦舒在他身边,人虽留得住,心却不在,只想着早日哄着叫她生下子嗣,也叫她的心彻底安定下来,此刻见她背地里竟然在缝制婴儿的衣衫,心里仿佛被什么撞了一般,道:“这么晚了,怎么不歇息?这些活,叫下人去做便是。”
秦舒哪里知道这陆赜竟然脑补了这么多内容,这件小衣裳不过是从小茴香针线篓子里翻检出来的,是她做给她干外甥女的小衣裳,因为没做完,便叫秦舒今晚拿过来打发时间罢了。
秦舒坐着,闻见他一身的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微微皱眉:“睡不着,不过坐着打发时间罢了。”
陆赜心道:这不过是托词罢了。他坐得近些,从袖子里拿出一串佛珠套在秦舒的手腕上:“这是大和尚念过经的佛珠,你时时带着,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有孕了。”
那佛珠黑不溜秋的一串,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又听得他说这佛珠是拿来保佑有孕的,当下恶心得差点没扔出去。
秦舒把那串佛珠脱下来,给陆赜戴上:“还是你带着吧,有没有孕,可不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