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山头，下面连着的一个正经山脉。

苏落辰压低声音，对身旁的燕明昇说：“听说山川是盘古的身体所化，那静山，可能是一个没来得及长出来的青春痘？”

万万没想到，桌上的麦克风没关，整个大厅里都听见他的声音。

一时间，哄笑一片。

吴晓笑笑：“管东方那片的句芒说那山不是盘古寂灭后就有的，距今大概也就只有十几万年。”

那些刚刚成精成妖的小家伙们对“只有”这个凡尔赛用语感到不适。

苏落辰对时间缺乏概念，魔王城不需要历法，反正也不会因为庆祝新年而放假。

他只关心另一件事：“你一个普通人，怎么跟句芒勾搭上了？”

“什么勾搭，这么难听，句芒现在在西北种防风林，我爸的公司前阵子认捐了几万平方米的防风林，我负责做中间的交接，意外遇上了。”

“他还真是坚持神格不崩。”苏落辰对句芒心生崇敬之情。

句芒是东方之神，代表着春天，拥有草木生发的力量。以他这样的身份，亲自卷起袖子干实事，很不容易。

“他的原话是：我要把治沙成果扔在神农脸上，让那个老小子闭嘴，哼，在海水里种出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落辰摸摸鼻子，大神们的脾气都挺大。

“那么，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苏落辰十分关切地问。

现在知道建木让天地秩序混乱、知道建木在一个没有露出地表的山脉里。

下一步，应该是让地狼之类，常年生活在地下的妖物去一探究竟。

还要安排打配合什么的。

种出建木已经很稀奇了，还种在根本就没有露出表面的山里。

对方大概不是什么善类。

苏落辰认为吴晓安排这个会，要么是来头脑风暴，听大家的意见。要么就是他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找大家齐心协力干活。

然而，吴晓只问了大家一个问题：“你们想回到过去的生活吗？”

参会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说不想，有人说无所谓，有人说想。

吴晓说：“想回去的，一会儿去外面领工具，准备前往静山参与建木的发掘工作。不想的和无所谓的，现在就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了。”

之前有回答“想”的小妖怯生生举起一只手：“要挖多久啊？”

“如果有地狼在的话，可能找个五六年就行。如果没有地狼，十年起步吧。有地狼想回去的吗？”

在场唯一的地狼一家三口大声回答：“不想。”

地狼小崽崽奶声奶气地说：“老师让我下学期当班长呢，我才不走。”

十年！

在妖界，十年就是眼睛一眨的事，在人间十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回答想回去的妖怪们数量不多，听说要脱产在山里挖十年，他们犹豫起来：“那里有信号吗？”

“有外卖吗？”

“能收快递吗？”

吴晓神色平静：“都不在服务范围。”

妖怪们叽叽喳喳，又想回家，又舍不得放弃人间繁华。

终于有妖倒戈：“在哪不是过日子，反正家里也没人等我。我在这都混成主管了，回去干嘛。”

一个人跑路，引发群体模仿效应，其他妖怪也纷纷表示不想回去了，就这样吧。

众妖各自离开，吴晓和江海走到露天停车场，却看见苏落辰和燕明昇在等着他们。

“怎么？有事？”吴晓笑道。

苏落辰问道：“你折腾这么久，调查这么多，组织了这个会，只是为了让他们放弃让秩序回复？”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的决心到底有多大，如果真的砍断建木，一切恢复到从前，我和小海都是普通人类，如果只是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变幻，而时间还在向前走，为了防止换回后的信息缺失，我现在就得开始与燕总一同工作，准备灵魂换回之后，顺利接管公司。”

吴晓看着燕明昇，似笑非笑：“燕总现在用我当年打下的江山，力捧自己喜欢的人，真是不心痛啊。”

燕明昇不生气，也笑着说：“我接手的这几年，财报比你在的时候好看多了，利润翻了三倍，公司年报都是公开信息，吴先生可以随便查。如果你能早点意识到你和江先生两情相悦，少干些无脑追妻，得罪合作伙伴的事，我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苏落辰站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好心地递给在一旁着急劝说的江海：“急什么，反正又打不起来。”

同一具身体的前任灵魂和现任灵魂，由于某种奇怪的占有欲，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苏落辰问江海：“你会想要回这个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