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南:“……”
这时有个大臣突然暴躁发言:“胡说八道!”
左南吓一跳,扭头看去,是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臣,此人花白胡须和手一样颤颤巍巍,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
“赵大人忠君爱国,宁死不屈,他在城楼上守了足足七天七夜,说好的援兵并没有按时赶到,这是他的责任吗?他被逆贼乱箭射死,朝廷应该抚恤,而不是问罪!该问罪的是陈将军,他为什么会那么晚才赶到!他是故意的!你不过是个靠着溜须拍马提拔上来的宦官走狗,凭什么颠倒是非、污蔑忠臣良将?你不够格!呸!”
左南无辜受到唾沫攻击,闭眼偏头,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
被骂的大臣不甘示弱:“你这么维护赵成礼,还不是因为他是你学生!赵成礼是你学生,钟琦也是你学生,钟琦通敌卖国,罪大恶极,赵成礼与起义军暗通款曲,被发现后畏罪自杀,也是个逆臣贼子!你的学生怎么一个个都生了反骨?太后怜你年事已高不深究,你不知道收敛,却在这里颠倒黑白,我还要呸呢!”
左南:“……”
根据朝议内容判断,老大臣口中的赵大人是甘城城守,起义军打过去的时候,赵大人紧急迎战,同时向戍边的陈将军写信求援,陈将军很快回了信,让他坚持三天,说自己很快就来,结果援军花了八天才到那儿,到的时候城已失守,赵大人也死了,陈将军很快遭遇埋伏,也死了。
这是一笔糊涂账,当事人都死了,朝廷还得忙着增加兵力镇压起义军,短期内很难查清真相,这会儿大打口水仗,无非是不同党派借着由头互相攻讦。
至于被提及的老大臣的另一个学生,名叫钟琦的,根据左南刚刚在别人身上获得的记忆来看,钟琦曾是百姓交口称赞的贤臣,后来因一份里通外敌的书信陷入牢狱之灾,最终抄家灭门,死得很惨。
可还有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证明,钟琦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左南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有限,也暂时没有精力和实力管这些烂摊子,他又摸了几个人,将注意力放在皇帝的兄弟上面,查来查去,不得不接受残酷现实。
皇帝曾经确实有过兄弟,可这些兄弟夭折的夭折,病逝的病逝,还有意外死的、战死的……总之最后就剩下他一个,皇位除了他没别人能继承。
那现在还活着的,皇帝的“好兄弟”……
左南头皮发麻,脑子里硕大的“卧槽”在狂奔。
两位大臣还在争吵,很快其他人也加入,战况越演越烈。
这时坐在上方的太后忽然哭起来:“呜呜呜呜呜……”
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停止争吵,扭头看向帘子后面的人影。
太后哽咽道:“你们议你们的,哀家只是想到那些惨死的百姓,心中悲恸……百姓何辜啊呜呜呜……若赵大人多坚持几天,何至于如此惨烈……柳爱卿,赵大人可是你的学生,他不是能文能武吗?为什么如此不顶用?你是怎么教他的?”
左南:“……?”
这……这什么逻辑?
左南掩饰着惊讶,忽然发现不对劲,朝堂上竟没一个人觉得太后的话逻辑不通,大家都面露悲切,有人已经开始哭起来了,甚至还有嚎啕大哭的,姓柳的老大臣更是老泪纵横,哭着哭着开始捶胸顿足。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学生是朝廷的罪人,我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老大臣说着就开始运气,用力朝旁边的柱子撞过去,只听“咚”一声,他仰面倒下,脸上血流如瀑。
左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太后惊呼着站起身:“快!把柳爱卿抬到偏殿!快传太医!”
朝堂上顿时乱成一锅粥,老大臣很快被抬走,太后匆匆道了声“退朝”,将左南喊过去,拉着他去隔壁看望老大臣。
老大臣年事已高,到底没能救得回来,很快咽了气。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懵,太后哭起来:“柳爱卿的性子也太烈了,我不过说他几句,又没有责罚,他……他竟然就……”
大臣们急忙宽慰,说这不关太后的事,是柳大人想不开,又有人骂柳大人陷太后于不仁不义,更有人说柳大人这是畏罪自杀。
很快,柳大人被抬出宫,众大臣也陆续散去。
太后仍在抹泪,旁边的太监给她递过去一块帕子,柔声道:“娘娘不要过于忧伤,朝廷内外可都指望您呢,您千万要爱惜身子。”
太后接过帕子擦擦脸,点头:“唉,走吧,回宫。”
说着牵起左南的手,像牵小孩子一样带着他离开议政殿。
左南总觉得之前的情形有些诡异,老大臣打起嘴仗来战斗力彪悍,不至于因为太后一句话就自尽,而且这么诡异的发展,竟然没人觉得不对劲,他怀疑太后自带某种古怪buff,很可能也是个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