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左南打了个喷嚏,脸都有些发白了。
太后也担心起来,赶紧转头吩咐:“快传御医!”
又是起火又是喊打喊杀,这些动静早就将宫里宫外都惊动了,御医已经守在旁边,听见传唤立刻过来给左南把脉,仔细观察片刻,说确实受凉了,还有些起烧。
太后急得不行:“快,快去把湿衣都换了!”又吩咐左右,“赶紧煎药!”
吉祥低头看左南:“陛下,臣带你过去?”
左南眼皮有些重,昏昏沉沉应了声:“嗯……”
吉祥便抱着他转身朝太后宫殿走去。
国舅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德公公瞧见了,冷笑一声:“国舅为他人做嫁衣,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太后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国舅却是面色微变,显然听懂了。
他这趟过来救驾有功,他又是皇帝的亲舅舅,照理说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帝信赖的臂膀,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明显皇帝对吉祥更亲近,而且吉祥刚刚平定叛乱,还被封了大将军,圣宠可见一斑,保不齐日后就要压到自己头上来了。
国舅面色阴沉,他朝德公公看一眼,冷哼道:“都死到临头了,嘴还挺利索。来人!将李庆德押入大牢,待我亲自去审问!”
德公公身为掌印太监,是唯一知道大印在哪里的人,国舅心思转了几圈,说亲自审问,目的便是要拿到大印,好掌控实权,他让人将德公公押下去,又殷切地扶着太后去休息,口中道:“臣早就说过,阉人就是阉人,哪能靠得住。”
太后伤心得不行:“我自进宫起就得他相护,他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他真心待我。”
国舅摇头叹息:“阉人能有几分真心。”
太后再次大哭,想想的确还是娘家人好,便忍不住对国舅添了几分亲近,最后她擦擦脸,终于冷下心来,恨声道:“别让他好死!”
国舅答应下来,又道:“依臣看,那吉祥也该防备着,圣上心思简单,容易受骗,说是开窍,又能开多少?吉祥不过一个阉人,才多久,就哄着得了个镇国大将军,保不齐以后就是第二个德公公啊!”
太后不以为意:“吉祥立了功,有功就赏,没什么不对。”
国舅道:“太后再仔细想想,那起义军打了多久,怎么吉祥过去,说招安就招安了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太后顿住,缓缓停下脚步。
国舅又道:“圣上还让他收编那些反贼,真不知这主意是圣上自己想到的,还是吉祥想的。”
太后慎重地思考起来,过了片刻,扭头道:“兄长的意思是,吉祥与起义军是一伙儿的?”
国舅笑了笑:“这臣也说不准,总归小心为妙,再说了,即便吉祥与起义军没什么瓜葛,那起义军打了那么久早就疲乏了,他过去是恰巧赶上了时机,借力建功罢了,镇国大将军的名头,也不知他担不担得住。”
太后越听越觉得在理,神色开始动摇。
国舅再接再厉:“那么大的事,圣上都不曾与群臣商量,自己就把圣旨给写了,也不知是孩子气还是被吉祥哄得昏了头,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胡来,还是得太后把关。”
“兄长所言极是。”太后点点头,面露担忧,“不行,越想越不踏实,可不能让吉祥成为第二个德公公,得尽快将他解决了。”
国舅道:“太后不必忧心,臣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还怕拿不住他?”
两人又低声商议片刻,国舅得了太后的支持,立刻部署起来,没多久将带着人马将太后寝殿围得水泄不通。
国舅大步走进去,问:“吉祥呢?”
宫女小声道:“在里面伺候陛下喝药。”
国舅挥手,立刻有手持利器的精锐冲进去,吓得里面的太监宫女大惊失色,慌忙躲避。
内室中,吉祥早已听见了他们的密谈,见他们冲进来,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左南这会儿还迷糊着,刚苦着脸把药喝完,听见动静抬起头,神色有片刻茫然,然而看清形势后,眼神很快清明起来,他冷下脸:“舅舅这是做什么?”
国舅行了一礼,起身道:“吉祥此时本该在回京的路上,却莫名潜入皇宫,行踪蹊跷,宫里这场火究竟是德公公做的,还是吉祥所为,抑或是他们二人联手,都为未可知,需要详查,臣这便带他下去审问。”
左南面色微变:“你敢!”
国舅心里“突”地跳了一下,见皇帝这么维护,越发坚定铲除吉祥的心思,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下次等对对方羽翼丰满,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国舅眼里藏着狠厉,神色却大义凛然,强硬道:“陛下年少,容易被人蒙骗,此事臣已与太后商议过,不必再说,若吉祥确与此事无关,臣自会将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