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南冷哼:“德公公,朕以前是糊涂,现在可不糊涂了,你手下的人通敌叛国,朕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你倒管起朕的事来了,这皇帝,到底你当还是朕当?这龙椅究竟给谁坐啊?”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惊了个够呛,没实权的皇帝嘴巴还这么硬,也是少见。
但再没实权,他也是皇帝,这么明目张胆地把遮羞布揭了,哪怕指着你鼻子骂,你也得受着。
更何况德公公确实理亏,让左南这么一怼,哑口无言,他只能下跪叩首,称自己的忠心日月可表。
一番口水仗打下来,所有人都对左南刮目相看,没想到那个只会撒泼打滚的傻子皇帝,突然变得这么能言善道,这是真开窍了啊!
不过也就耍耍嘴皮子,嘴上一时痛快,实际该怎么样,皇帝说了不算。
大家心里都没当回事,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可谁都没想到,不过上个早朝的工夫,吉祥那边已经走马上任了。
德公公回去后听说此事,气急败坏:“怎么回事?谁安排的?”
下面的人战战兢兢:“崔……崔统领……”
德公公额角青筋迸起,杀气腾腾:“好大的胆子!”
崔宏是有权力办这个事的,吉祥要补缺的位置上,原先那个人是德公公的心腹,但明面上归崔宏管,是德公公特地安插到崔宏手底下的眼线,所以吉祥现在是崔宏的直系下属,崔宏安排自己部下的人,合情合理合规合法。
不过他也要打个时间差,抢在德公公前面下手,不然其中又会生出许多波折。
崔宏办成此事,算是和德公公彻底撕破脸,宦官集团内部开始动荡。
当天夜里,德公公压着怒火,坐在阴暗的角落垂目不语。
底下的人没他那么好的定力,都在脸红脖子粗地骂着,恨不得立刻将崔宏绑过来大卸八块。
“最近咱们接连出事,肯定都和姓崔的脱不了干系!”
“姓崔的最近和皇帝走得近,他是觉得投靠皇帝,他就能翻身了?”
“那吉祥可真是太邪门了!皇帝竟敢为了他在朝堂上口出狂言!”
“不如咱们直接将那吉祥杀了,一了百了!”
德公公睁开眼,忽然冷笑起来:“想杀他,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让皇帝自己杀。”
下面的人都惊讶地抬起头,不明所以。
德公公心里有了成算,心情好些了,端起茶碗撇开盖子:“他不是要领兵吗?那就让他去对抗起义军吧,等他吃了败仗丢了城,皇帝再舍不得,也得收拾他。”
底下的人听得眼睛亮起来:“妙啊!”
“借刀杀人,借的还是这样一把有分量的刀,不愁他不死!”
“眼下正是起义军拼死反扑的时候,咬得很猛,谁过去都是送人头,他才刚刚走马上任,能使唤得动谁?他懂行军布阵吗?懂调兵遣将吗?哈哈哈哈他必死无疑!”
“等他们和起义军元气大伤,咱们再去收渔翁之利。”
“这是一箭三雕的妙计啊!”
德公公冷笑一声,丢下茶碗起身去了太后那里。
第二天,被吹了枕边风的太后去皇帝寝宫等儿子一起上朝,她怕儿子接受不了那样的安排,提前过来打预防针,在路上将事情说了。
左南心里暗爽,脸上却震惊、愤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母后,你想让吉祥去送死吗?”
太后好声好气地哄他:“怎么会?吉祥是去指挥的,又不是去冲锋陷阵的,他不懂领兵,副将懂啊,有那么多人在,吉祥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左南气得直接从软轿上跳下来:“不行!吉祥不能去!母后你不答应的话,儿子不上朝了!”
太后赶紧下来追他:“燧儿你听我说,起义军已是强弩之末,吉祥不会有事的,眼下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左南用尽毕生演技将眼圈挤红:“总之我不答应!”
太后心疼得不行,可德公公给她分析过形势,说吉祥这次去,一来可以得到锻炼,将来站在皇帝身边,名声也好听些,二来可建功立业,以后也能成为皇帝的助力,三自然是性命无虞,吉祥受皇帝看重,下面的人死也要保他平安归来。
太后对德公公很信任,立刻就答应了,甚至连夜拟好了诏书。
现在她见左南闹得厉害,脑仁疼得不行:“唉,到底还是孩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呢?”
左南再次使用“燧”式撒泼打滚:“不准让吉祥去!噢我知道了,是不是德公公想害死吉祥?一定是!娘,我不能让吉祥去送死!你让他留下来陪我!”
太后无可奈何,只好将目光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吉祥:“吉祥,你自己说,你怎么想的,愿不愿意为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