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精每天都在装乖(穿书)(100)
“……“老皇帝闭上眼睛,缓了很长时间,”何时布天下?“
“按规矩来算,是明日。“王落答。
“……”
王落见他不说话,料到他心中的想法,提醒道:“皇上,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四公主,若是将此事压下去,恐怕难能服众,也难能让西去的太后心安。”
老皇帝仍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胸口却止不住地剧烈起伏,终于,他睁眼,看向王落:“好,你退下。”
王落恭敬作别。
宫殿里又只剩下老皇帝一人,他坐起身,目光茫然无处安放,他就这样呆滞地怔了一会儿才压抑着声音滑出两行清泪来。
他扶着胸口呜咽,只觉得胸中从未有过的疼痛。
他说不清楚这胸口的苦楚究竟来自于什么,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哭别人。
他本是儿女双全,坐拥天下,现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
身体不住地往后倾斜,他抖着手扶住床沿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他忍着胸口的疼痛,却第一次没有了呼救的念头,他垂泪而望,入目的,尽是空洞的华丽。
终于,他在剧烈的颤抖中喷出一口血雾,直直摔躺在了床上。
端了汤药的张林正走进,登时血一凝,抖手将手中的金盘摔落,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叫道:“皇上!皇上!皇上!”
……
*
柔嫔站在冷风里,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脑子里有些不清醒。
若是按照以前,听皇上病情往下吩咐的应该是太后,再不济也该是兰贵妃,现在换成了她,她听着太医一句有一句的叮嘱,竟然有些恍惚的感觉。
那老头最终又叹了口气:“娘娘还是多劝劝皇上,莫要急躁动气,唉——”
柔嫔默默抿紧唇,忍不住问:“皇上的大限……”
那位太医目光稍微闪躲了一下,隐晦道:“娘娘莫要为难,宫里头不行做奴才的说这些个不吉利的东西。”
柔嫔没有追问,心里却已经有了大概。
寝宫里,已经又燃上了灯烛,暖黄色铺满房间,屋里却冷得不像话。
“皇上,”柔嫔抚上那人握笔的手,缓声说,“难得歇息,就好好休息吧。”
她说这话倒真不是有如何如何的私心,两人相处几十余年,再怎么说,也是有些感情的。
一群太医忙活好几天,才将一只脚已经踏进阎王府的人给救回来。
“无妨,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老皇帝拉开柔嫔的手。
柔嫔唇抿成一条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折子上的内容,想了想安抚道:“皇上,那些人没有一个把门的,这种东西,不批便是了……”
公主掐死了太后。
举国震惊的丑闻,坊间那些老百姓已经又有了新话本的题材,多少人都在暗中蠢蠢欲动,处心积虑地想要揭开皇室的面纱,以此来慰藉心中那点不平等。
而此前那些大闹碧霄殿的大臣们大多数也都闭了嘴,有些不服的,仍在上书,说的东西不过也就是公主冤枉,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
除此之外,正经事情,一件没有。
日日夜夜,他就听着那些风言风语,批着手中这些尽是胡话的折子,一语不发。
既不动怒,也不发恼,仿佛像是个木人一样,每天做着一样的事情,偏执,沉静。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乎那折子只是张无足轻重的白纸,似乎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柔嫔耐着性子将汤药侍奉他喝下,见他躺下,似是酣睡,才心事重重地回了庆阳宫。
孟和玉尚未歇息,正在等她,见她回来,连忙站起身恭敬唤了一声娘。
“玉儿……”柔嫔表情有些凝重。
孟和玉看着她,却并没有说话。
“皇上大限将至,你两个哥哥都正蓄势待发,玉儿……”柔嫔说着,手却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胳膊,其紧张,不言而喻。
“娘,”孟和玉看出她的害怕,回握住她的手,笑笑说,“你儿子是太子,别怕。”
“玉儿……”这话似乎并没能安抚住柔嫔,她目光怜惜,“你是最年少的皇子,你二哥纵使犯了大错,皇上也不一定让位与你。”
“娘,我说了,别怕。”孟和玉的目光仍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我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让你和知宁等死。”
“相信我,好吗?”
柔嫔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忽然腾起一阵莫大的恐慌感,她手指蜷缩,瞪着眼睛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嗫嚅出了一句:“好……”
孟和玉送了柔嫔回寝宫休息,自己才缓步走出庭院。
他夜里难眠,早已经成了习惯。
冬季的夜,总是显得更黑一些,他仰头看了看天上若有似无的月亮,反衬得那黑蓝的天空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