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谢玄便回想起了刚刚交代差事时皇帝难看的脸色。
其他人不清楚其中因果,谢玄这个飞羽卫统领却是一清二楚。
安庆商会本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一直以来都是九公主姬慕月在管理,这荣凤阁当然也算是皇帝的私产,只是不好放在台面上来说。
偏偏如今这里却被人扣上了意图谋反的帽子,哪怕皇帝心中一清二楚这绝非真相,仅仅只是为了给那些纨绔背后的家族一个交代,也不得不做个姿态,例行公事派人来调查。
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北斗魔宫,尽管目前都是“将玄”嘴上说的,没有任何一人承认自己是魔门中人……但皇帝已经生出了疑心。
皇帝心知肚明,他可从未下令在商会中安置魔门中人,但商会的实际管理者九公主姬慕月却自幼便与北斗魔宫之间有些特殊的关系。由不得他不心生怀疑。
晏危楼这算是无意中坑了九公主一把。
随着飞羽卫的到来,荣凤阁上下都被控制起来,谢玄当先一步踏入阁中大堂,一眼便看见众多醉得东倒西歪的纨绔子弟,以及在他们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下,一众鼻青脸肿的荣凤阁管事。
端坐在一群醉醺醺的纨绔子弟中央,垂首不语的少年抬起头来,笑着向他拱了拱手:“谢统领来了!”
·
一刻钟前。
荣凤阁另一处偏僻的墙角,一道人影在墙头观望了一阵,身形恍然化作一阵黑烟,伴随着突然而起的一阵轻风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呼……
头也不回地跑出老远,隐约听见街道上滚滚如雷的马蹄声,将玄身形一闪钻进一条小巷中,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今晚的经历对他来说委实太过刺激了些,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且不提他本是贪心不足潜伏进荣凤阁内部,哪知后来才发现其中比他厉害的高手实在多不胜数,一段时间下来,竟是没发现任何脱身之机,险些以为自己就要深陷其中了;就说前不久那院子里飞沙走石、几乎要将地面犁平三尸的战斗场景,稍有不慎,他就会被战斗余波所波及。
要不是趁着那个冒充他的假货将荣凤阁高手都钓了出来,又有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哥指挥手下参与混战,将玄还真是没办法这么顺利脱身。
至于那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盗用他身份的家伙……
远远看着将荣凤阁包围的飞羽卫军士,将玄除去了易容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冷笑,暗道一声活该。
“那个家伙……多半已经玩完了吧。”
一念及此,将玄心中便是一阵轻快,连日来的憋屈都烟消云散。
反正那人已经死定了,他也就不再顾忌什么,狠狠自吹自擂一波:“也罢,算他走运!这种阴险无耻坏人声誉的小人,要不是有飞羽卫在前,落入我手中,定要让他好看!”
通过精神胜利法在心理层面获得了全面优势,将玄背负双手,哼着小调,悠哉游哉一般,就要从小巷中走出去。
“哦?要怎么让他好看?”
“当然是——”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将玄猛地抬起头,脚下就是骤然一顿。
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背对着他站在淡淡月光下。周身雾气缭绕,恍如一抹幽灵。
那人转过身来看向将玄。
黑底长袍如燃鬼火,乌黑发丝挑染着淡淡霜雪,他眸色深沉,脸色惨白,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来时,分明是一般无二的脸孔,却显出天差地别的气质。
目光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将玄本就阴柔惨白的脸又白了三分。
“哈、哈、哈、哈,说笑而已。”
看着对方步步逼近,他强行冷静下来:“阁下莫非和我有什么仇怨吗?”
“前世今生,无仇无怨。”
“那么阁下这是要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的脚步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神情警惕,俨然将“色厉内荏”四个字发挥到极致。
“当然是杀人灭口啊。”眼前这不知真实来历的神秘人微笑着回应一句。
“——将玄这个身份,我要了。”
他口吻平淡,不含丝毫杀气。似乎无冤无仇,只为了一个身份便取人性命,不过是一件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小事。
唰……
话音刚落,原本一脸忐忑的将玄率先出手,他身形猛然一旋,周身一阵漆黑烟雾四溢而出,雾气之中骤然迸发出无穷无尽鬼哭之音。
一柄冰冷的漆黑长钩自雾气中探出,冰冷诡异的寒光直冲对方面门而去。
“既要取我性命,便试试你的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