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钟,琥珀浓(245)
没头没尾,难有定论。只能先找沈一拂推敲看看,她掏出钥匙,不料进了他的套房,里里外外寻了一圈,愣是没瞧着人。
云知再度愣住。
分明说过会等她的,莫不是发生什么要紧事,不得不离开?
本就六神无主,再加上沈一拂无故失踪,心下更慌,她怔怔出门,正巧撞上祝枝兰。
这才想起小七也是天津城的地霸,兴许他能帮点什么忙。
云知将他拉到屋内,征询一些关于银行保险箱的知识。
“租期到的话,要过一阵还没人认领,银行就会回收。当然,每个银行规矩都有所不同。”祝枝兰常年做黑白两道生意,对这些还是熟悉的。
“那要是……钥匙和印鉴卡都丢了,是不是就拿不出来了?”
“可以做挂失申请,就是麻烦些,要是一时办不出来,可以先续费延期。欸,你问这个做什么,是帮林瑜浦问的?”
她忙说不是。
“就是我父亲,我是说林云知的父亲,他临终之前说在中南储蓄银行有保险箱,里头有东西留下来。”她斟酌了一下,说:“我也是忽然想起这件事,但又不太想让祖父知道……”
祝枝兰一听,“啧”了一声,“莫不是给你的私房钱?”
“也许是吧。”她睨向小七,“拿得到么?”
“哪里的分行?”
“天津中南。”
祝枝兰笑了,“那就好办了,我和他们行长是老相识。你等着,我先去个电话,问问要准备哪些手续。”
小七走后,云知连灌了两杯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自知绝无可能再劝得动祖父,何况,她也不愿让祖父涉险。
祖父年迈,有任何举措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她不同,她无父无母,行事方便很多。
可是这样没商没量的,要是她自己贸然就去了银行,会否惹出更大的麻烦?
云知只觉得她的心开始明晰,但仍旧有许多不确定“性”。
奈何一个早上下来,她开了好几趟房门,偏生就是等不到沈一拂。
云知将脉络从头到尾在心头重新捋了一遍。
林楚曼被人所害,犯了毒瘾,死前将恩师邹老的遗物放到双亭之中,后被沈一隅拿走;沈一隅勾结荣良或是其他什么人,后将目标锁定在了诸多救国社员中……并一一迫害。
而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林赋约手中。
林赋约在火海中把钥匙给了她,从诸多迹象来看,那保险箱之内所藏着的,应与中国油田的勘测或是勘测结果有关……但显然,幕后之人并不能确定此物到底在谁手中,是以,才会有诸多人不断遭受到穷凶极恶的追杀。
而阻止这一切的根源,兴许就在保险箱中。
祖父不愿开箱,只等租期一到,银行中人按例取出物件,以幕后之人的势力,自然有办法得到……而林家自然也就能从这场阴谋中平安抽身。
可是……之后呢?
倘若当真与石油有关,不论那幕后是日本、还是英美法、德意志,只会有一个结局……
侵略。
更大范围、更多土地的占据……
仅仅只是一个念头,在云知的脑海里,仿佛已经生出了一个硝烟弥漫的场景,感觉到背脊一阵冰冷,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抵是这一瞬间强烈的危机感,乃至祝枝兰回来的时候,她都没发现小七脸上的异样。
“前头电话没通,刚拨通的电话。”祝枝兰说。
“那行长是怎么说的?”
“你户卡带着么?”
她点头,当初去培训时就要求带着。
“户主的名字呢?”
“……是林赋厉,不过我的户卡上有写到父亲是林赋约。”她将户卡拿给小七看。
祝枝兰看了几眼,犹豫了一下,“说最好要本人过去办理,要不下次吧。”
下次?
林瑜浦方才好像说了个“明”字,也许过了明天,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主意既已打定,她扯着小七的袖子,“就去问问,哪怕能将租期延长也可以的。”
总比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的好。
“姐,其实……”
“其实什么?”
“不是说,现在尽量减少出门么?”
“不是有你保护我么?”她隐隐发现小七哪里不对,但现在来不及细想,“你再多带点人,也不行么?”
“那……也行吧。”
小七看她立即就要动身,忙摁住她肩:“还有点时间,先吃午饭,想吃什么?”
大概是太过紧张,加上早饭也没吃几口,云知后知后觉感到胃里一阵捣腾。
于是简单吃了一碗面,又打包了两碗去敲祖父的房门,喊了两声也没人理。
她只当祖父是气狠了,仍不愿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