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说:“有件事情忘了提醒殿下,当初咱们说好了是假凤虚凰,我现在才明白殿下就是为了清理舒州的烂摊子,眼下各种事情都进行的差不多了,往后就不必让别人称我为夫人了,免得影响殿下将来的姻缘。”
她自顾自说完,挟起桌上盘中一只鸡腿啃了一口,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真好吃。”好像之前说的事情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
一口米饭卡在端王殿下嗓子眼里,好半天他才用口汤冲下去,重重放下碗筷,也说不上来哪里不高兴,总归高兴不起来,他硬梆梆的说:“本王目前没姻缘。”
“殿下不必着急,将来总会有的。”杜欢吃的整张脸都快埋进饭碗里了,敷衍的安慰了一下端王,心思全被桌上的美味佳肴牵引,被寨中厨娘的厨艺折磨的胃总算得到了暂时的救赎——为端王做菜的是侍候闻垚的厨子,为了带罪立功保住一家老小,近来使尽了浑身解数服侍端王,今天花了一两银子打听来的消息,说是端王家眷入府,更是不敢懈怠。
厨子深知枕头风的厉害,以往在闻家后院就时不常往闻大人房里最受宠的小妾处送个点心菜品卖好,换了主子一时半会也难以改变处事风格,于是暗暗在菜品上下功夫,只求端王这位家眷能体察到他的苦心。
可惜卖力太过,惹到了端王这尊大佛,当晚就被莫名其妙拖出去打了一顿,他追问行刑的侍卫挨打原因,侍卫好像也不甚清楚,只含糊说:“好像是……你的菜做的太好吃了。”
厨子:“……”我冤!
菜做的好吃难道也有罪了?!
第十九章 小丫头居然敢跑来跟他算帐?……
夜半,舒州大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鼾声如雷。
符炎随在端王身后一路走过来,两人堪堪停在牢房门口,见到里面摊在稻草之上肉山一般的男子,不得不佩服闻垚的好胆量——死到临头,他倒心大。
大牢早由秦佐带人接管,暂时充任狱卒看押闻垚的还是郭公山的人,扒了布衣换上了狱卒的服色,倒也有模有样,见到封晋赶忙见礼,颇有忧色:“闻大人吃得好睡得香,有时候还找我们聊天,说他与陛下比亲兄弟还亲,端王殿下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闻垚在舒州多年,恨不得刮地三尺吮血吸髓,祸害的地方民不聊生,已经给本地百姓造成了深重的心理阴影,听到他还能活着回到舒州,高兴了没几天的狱卒就不敢在他面前笑了。
封晋露出个堪称和善的笑意:“闻大人既然这么离不开舒州,不如就埋骨舒州吧。”他吩咐狱卒:“把门打开,你且先退下,我与闻大人拉拉家常。”
狱卒打开牢门,躬身退了下去。
封晋忍着牢房里刺鼻的味道踏进了单独的牢室,随意在闻垚腿上踢了两下:“叔父别装睡了,还是醒醒吧。”
他们说话的功夫,牢房里的呼噜声不但降调了,连节奏都乱了,应该是闻垚被吵醒了。
闻垚也懒得装了,擦擦嘴角的口水,翻身坐了起来,由于太胖无法盘膝,只能背靠墙摊开了双手双脚坐着,笑眯眯向封晋打招呼:“世侄,你来了?”
当年封晋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他呢。
封晋嫌弃的看看地上,符炎很快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狗皮褥子放在了闻垚对面,上面的毛被压的东倒西歪,许是原来的狱卒值守用的,虽然看着不大干净,总也比坐在地上要强。
他一撩袍角坐了下来,打量周遭环境,诚心诚意的夸了一句:“叔父海量,在牢房里居然也过的不错,我瞧着倒好像胖了几斤。”
闻垚内心里其实很想把眼前的小子按在地上暴打一顿,可惜这小子早早吩咐手底下给他上了脚镣手铐,粗大的铁链子一端深深埋在牢房的墙壁里,另外一头便连着他的手脚束缚之处,这就使得他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固定距离之内,行凶也只能是想想。
“还要多谢世侄款待呢。”闻垚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嘲讽道:“老夫为世侄接风是美味佳肴,世侄却招待老夫来吃牢饭,当真是好得很呐!”
封晋却似压根没听出来他的不满,还热情征询他的意见:“世叔这半生什么世面没见过,区区几日牢饭也难不倒您。听说世叔还想去京里吃宫宴?”
闻垚道:“陛下派你来剿匪,你却与匪首勾结,将舒州搅了个天翻地覆,把一干官员下了大牢,你难道就不考虑考虑如何向陛下解释吗?”
端王殿下还没有处死舒州牧的权利,不将他好生生押解进京,恐怕王爵难保。
京里多少人等着揪封晋的小辫子,常年与张大将军保持友好联系的闻垚比他还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