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胡司制的眼泪就直接滚出来了。她抬手用帕子捂住演,就这样站在甄凉面前,无声地呜咽起来。从头到尾,她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别人,但那种笼罩在她身上的悲伤却宛如实质,让甄凉的心都跟着酸涩起来。
她其实也是没娘的孩子。
只是她比世上大多数人幸运,遇到了那个值得她寻找、追随、爱慕的人,所以别的都不必在意了。
过了好一会儿,胡司制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拿开手帕,眼圈看起来有些红肿,但那双眼睛却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她看了甄凉一会儿,问,“你想要什么?”
“姑姑是痛快人,我也不跟姑姑绕弯子。”甄凉先摆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帮姑姑把孩子接到京城来安顿,他若是想读书,我可以延请名师;若是想习武,我可以让他进禁卫军;若只是想找个普通的活计,娶妻生子,我保他一生平顺。至于是否要与他想相认,由姑姑自己决定。”
胡姑姑没想到条件竟如此优厚,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姑娘有心了。规矩我都懂,却不知姑娘要我做什么?”
这宫里从来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想要什么,就要拿同等的东西去换。甄凉的许诺,已经是胡司制想都不敢想的好,却让她忧虑自己该拿什么去换。
“姑姑严重了,我只是钦慕姑姑的手艺,想请你帮我做衣裳而已。”甄凉道。
胡司制目光惊疑地看着她,显然并不相信。甄凉却不管她的想法,而是道,“姑姑不必着急,等见着了孩子,放下了心,再来谈我的要求不迟。”
她说着就要走,却被胡司制再次抓住了手腕。
“不必等了。”胡司制表情平静,眼神却带着某种近乎决绝的意味,“我信姑娘不会用这种事哄我,有什么吩咐,请直说吧。”
“那……”甄凉退开了几步,让胡司制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问道,“姑姑觉得我这一身,可有能改进之处?”
“什么?”胡司制一时没能理解她的话。
甄凉也不理会,自顾自道,“在这身衣裳上绣上相宜的图案,对姑姑而言应该不难吧?回头我送几件衣裳过来,就劳烦胡司制出手了。”
她说完,见时间不早,便告辞去了尚食局那边。
直到她走了很久,胡姑姑依旧倚在门口,目视她离开的方向,尚且没有反应过来。
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拉拢她,就是为了让她给衣服上绣花?
……
冯姑姑已经在等甄凉了,这火锅的吃法是她提议的,但效果怎么样,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没有底,急需有个人来撑着。
一见了面,她就拉着甄凉到内室去说话。问的第一句就是,“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姑姑不必担心。”甄凉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此计的效果恐怕比咱们预想的更好些。”
“这话怎么说?”冯姑姑问。
甄凉叹了一口气,“这话也就是姑姑问我,我就厚颜说了,若换了别人,我再不敢开口的。说起来,此事还与我们和光殿有些关系。”
“姑姑也知道,前阵子宫中几个库房被盗,事情是我们那位殿下先发现的,因着丢失的东西里有陛下所赠之物,殿下又气又急、又惊又怕,便直接去陛下那里揭破了此事,以至闹了这一场。”
虽然甄凉做出汗颜的姿态,但冯姑姑却并不在意这件事跟和光殿有关系。毕竟算到最后,这件事里她是得利者,因为在皇后面前献计,既救了潘德辉又举荐了桓安,这几日很明显地感觉到皇后娘娘更加信重自己了。
她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但此事与宫宴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一查,原来宫中不少库房都有被盗之事。虽然查办了不少人,可东西却没追回几样。陛下和娘娘又不愿意让我们殿下吃亏,从私库里拿了不少东西贴补上丢失的那些。这样一来,那边的窟窿是更大了。”甄凉道。
冯姑姑立刻恍然,“果然如此!”
虽然身为皇帝富有四海,但那也只是个名义罢了。每年下头收上来的税,大都入了国库,取之于民,又用之于民,皇帝只经一道手而已。真正属于皇家私产的,还是内库的东西。
被盗的就是这个内库。
陛下就是再富有,家里出了贼,损失了一大笔钱,也不会不在意。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宴席若是办得太奢靡,恐怕皇帝心里不会太高兴。他们这个冬至宴的安排,正合了节俭的意思,陛下也必然赞许。
此事是皇后娘娘操办,陛下一高兴,这功劳自然记在皇后身上。
第022章 一面盾牌